第282章 我希望你去读书
云层在舷窗外翻涌，像无边无际的棉花海。
小雅蜷缩在飞机靠窗的位置，小小的脸蛋几乎贴在冰冷的玻璃上，贪婪地看着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的景象。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从地狱到天堂，原来只需要一张机票的距离。
她悄悄转过头，看着邻座正在闭目养神的樊胜美。
阳光透过舷窗，给樊胜美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安静，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力量。
就是这个女人，把她从泥潭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小雅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终于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声音细若蚊蚋。
“樊姐……”
樊胜美睁开眼睛，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嗯？”
“我……”
小雅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想……我想去你的公司打工，我什么都能干的！洗碗，扫地，我力气大，我不怕吃苦！我欠了你这么多，我……”
她的话语变得语无伦次，眼圈迅速红了。
樊胜美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等她说完，才轻轻摇了摇头。
“不行。”
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小雅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惊慌和不解，她以为樊姐是嫌弃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掉下来。
“我……我会学的，樊姐，我学的很快的！”
“小雅。”
樊胜美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却认真，“你觉得，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小雅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跟你一样，甚至比你更糟。”
樊胜美没有回避自己不堪的过去，“我也以为，只要拼命干活，就能改变一切。但后来我才发现，单纯的体力劳动，换不来别人的尊重，更换不来选择的权利。”
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小雅，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在魔都苦苦挣扎的自己。
“它只能让你活着，像一棵野草一样活着，风雨来了，你只能硬扛着，因为你没得选。”
“能让你真正站起来，让你拥有选择的权利，让你有底气对不喜欢的一切说‘不’的，只有一样东西。”
樊胜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是知识，是眼界。”
小雅呆呆地听着，似懂非懂。
樊胜美伸手，轻轻帮她擦掉滑落脸颊的泪珠，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不需要一个为我打工还债的员工。”
“我希望在很多年以后，能看到一个自信、独立、能够真正掌握自己人生的新女性，她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从事自己热爱的工作，去爱一个值得她爱的人。”
“而这一切的起点，是学习。”
樊胜美收回手，看着小雅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宣布了她的决定。
“【樊姐甄选】会成立一个专项助学基金。这个基金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资助对象，就是你。”
“公司会全额资助你，完成接下来的所有学业，从高中，到大学，甚至你想继续读研，读博。所有的学费，生活费，都由公司承担。”
轰的一声。
小雅的大脑一片空白。
上大学？
这个词，对她来说，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遥远，是梦里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的路，就是在山里嫁人，生子，然后像村里人一样，在无尽的劳作和贫困中耗尽一生。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可以去上大学。
“我……我……可以吗？”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委屈。
是因为一道光，一道从未有过的，名为“希望”的光，照进了她黑暗了十几年的人生。
“你可以。”樊胜美肯定地回答，“只要你想。”
小雅再也控制不住，捂住脸，压抑着哭声，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飞机冲破云层，灿烂的阳光瞬间洒满了整个机舱。
……
魔都，欢乐颂小区，2202室。
这里成了小雅临时的家。
樊胜美没有急着把她送去学校，这个从大山里出来的孩子，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需要时间来适应一个全新的世界。
性格最温柔耐心的关雎尔，成了小雅的临时辅导员。
“小雅，这个单词读‘future’，未来的意思。”
关雎尔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支笔，耐心地在笔记本上写下音标。
小雅坐得笔直，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地点着头。
门被推开，曲筱绡拎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我看看，这就是樊大菩萨从山里捡回来的小可怜？”她上下打量着小雅。
小雅吓得往关雎尔身后缩了缩。
邱莹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不满地嚷嚷：“曲筱绡！你好好说话！”
“嘿嘿，开个玩笑嘛～”
接着，曲筱绡把手里的购物袋一股脑全扔在沙发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喏，穿的用的，学习资料，都给你买齐了，喊我曲姐就行，姐就住隔壁，有事喊一声哈。”
小雅看着沙发上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物”。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地站起来，对着曲筱绡，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谢谢曲姐。”
曲筱绡被她这郑重其事的样子搞得一愣，随即不自在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肉麻死了！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溜，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邱莹莹和关雎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樊胜美靠在门框上，看着这热闹又温馨的一幕，唇边也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刚洗完澡，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地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信息。
她随手拿起来点开，瞳孔微微一缩。
发信人是安迪。
信息内容很简单，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我明天到公司报到。CFO的职位，还算数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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