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我愿意
半小时后，助理敲门进来。
“樊总，查到了。”
她递上一份文件，“信封上的邮戳地址是云贵省，毕节市，赫章县，兴发乡。我们通过当地的派出所联系上了兴发乡中心小学的校长。”
“校长确认，他们学校六年级，确实有个叫李珊珊的女孩，家庭情况，和信里写的，基本一致。”
樊胜美接过文件，上面有学校的座机号码，还有一个备注的手机号，写着“李珊珊父亲”。
“知道了。”
樊胜美拿起自己的手机，直接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粗嘎的、带着浓重口音的男人声音。
“喂？哪个？”
“你好，请问是李珊珊的父亲，李先生吗？”樊胜美的声音平静而清晰。
对面沉默了一下，警惕起来：“你啷个晓得我名字？你是哪个的？”
“我叫樊胜美，是‘安芯’卫生巾的创始人。你的女儿，给我们公司写了一封信。”
“写信？”男人似乎想了半天，才模糊地想起有这么回事，语气变得不耐烦，“哦，那个事啊。城里头的大老板？找我做啥子？”
樊胜美开门见山，“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三件事。”
“第一，从这个月开始，你们家珊珊每个月需要的安芯卫生巾，我们公司全包了，会直接寄到学校，由她的老师交给她。一直到她不再需要为止，全部免费。”
“第二，”
樊胜美继续说，“我看了珊珊的信，字写得很好，是个爱学习的孩子。我个人决定，资助她从初中到大学毕业的所有学费和基本生活费。”
过了好几秒，李爸才用一种混杂着贪婪和怀疑的语气开口：“你说啥子？资助她读书？给好多钱？”
“钱不会经过你的手。”
樊胜美的话像一盆冷水，“我会委托律师成立一个专项教育信托。每学期开学，学费会直接打给学校。生活费会按月打到一张专门给珊珊办的卡上，由学校的老师监督使用。”
李建军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愤怒，“你这是啥子意思？看不起我？老子是她亲爹！”
“正因为你是她亲爹，我才希望你能为她好。”
樊胜美的声音冷了下来，“李先生，我只问你一句，这个资助，你要不要？”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樊胜美能想象到那个男人此刻脸上的挣扎。
最终，现实战胜了那点可怜的自尊。
“……要。”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很好。”樊胜美说，“第三件事，你女儿不是晦气的东西，她是你的骄傲，是能走出大山的凤凰。你今天对她的态度，决定了你晚年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说完，她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邱莹莹和安迪都听完了全程。
邱莹莹气得脸都红了：“这种人怎么能当爹啊！樊姐，你就不怕他以后还找珊珊麻烦吗？”
“怕。”
樊胜美坦然承认，“所以我才要把钱和东西，都绕开他。但这治标不治本。”
她看向安迪：“一个李爸，可以用规则绕开。那一万个，十万个李爸呢？我们不可能为每一个女孩都成立一个信托。”
安迪点头，神情严肃：“你说的对，个人对个人的慈善，效率最低，风险最高。它考验的不是我们的爱心，而是无数个我们无法掌控的人的人性。”
“所以，”
樊胜美站起身，眼中闪着光，“我们的‘安芯守护计划’，还缺了最重要的一环。”
她走到邱莹莹面前：“莹莹，通知公关部和运营部，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八点，我要开一场直播。”
“宣布一件事。”
晚上八点，“樊姐甄选”直播间准时亮起。
在线人数五分钟内，就突破了三百万。
所有人都很好奇，刚创造了销售神话的樊胜美，为什么这么快又开播了。
樊胜美今天穿得很简单，一件白衬衫，表情严肃。
“大家晚上好，我是樊胜美。”
“今天开这场直播，只想给大家看一样东西，宣布一件事。”
她说完，让工作人员将李珊珊那封信的内容，隐去所有个人信息后，投放在了身后的巨幕上。
“这是一封来自云贵大山里，一个女孩写给我们的信。”
樊胜美没有读信，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让全国三千多万观众，自己去看那些稚嫩却充满力量的文字。
直播间的弹幕，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随后，便以一种井喷的方式爆发了。
“天啊！看得我好想哭！”
“晦气的东西……那个爸爸是怎么说出口的！”
“二十七块五，就是她的全部……我的心都碎了。”
“樊姐！帮帮她！我们都愿意捐款！”
看着滚动的弹幕，樊胜美抬起手，轻轻往下压了压。
“谢谢大家，这个女孩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但是，在我们的土地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她’。”
“传统的捐赠模式，有很多我们无法控制的环节！我们捐出去的一百份爱心，可能最终只有十份，能真正到达需要的人手中。剩下的九十份，可能会被截留，被倒卖，被遗忘在某个仓库里。”
“我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所以，我决定，在原有的‘安芯守护计划’之上，再增加一个核心环节。”
“我称之为——‘阳光监督’。”
“从今天起，‘安芯守护计划’的官方网站将正式上线。网站上，我们会实时公布那张‘龙国月经贫困地图’。每一个捐赠物资的申请，审核，发放，物流，签收环节，都会在这张地图上，对全国人民公开，实时更新。”
“但这还不够。”
樊胜美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
“我宣布，‘安芯’将成立一个独立的‘阳光监督奖金池’。”
“任何人，只要你发现，在我们的捐赠计划中，存在任何形式的贪污，冒领，倒卖‘安芯’产品的行为，比如有人在网上或者商店里，公然销售我们的捐赠款卫生巾。”
“请你立刻拍照，录像，保留证据，通过我们官网的匿名举报通道发给我们。”
“一经查实，证据链完整，我们将对第一举报人，一次性奖励人民币十万元。”
“并且，我们的法务部，会对相关责任人，追究到底，绝不姑息！”
轰！
整个直播间，彻底炸了。
十万！
一个举报，奖励十万！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监督了，这是发动了一场针对慈善黑幕的人民战争！
樊胜美看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
“我知道，这个计划很难，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会得罪很多人。”
“但我想告诉那些想伸手的人，收起你们的侥幸。”
“从今天起，你面对的，不再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慈善机构。你面对的，是全国十几亿双眼睛！”
“只要你敢伸手，就一定会被发现。只要你敢贪，就一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我要让每一片‘安芯’，都像一颗钉子，牢牢地钉在我们承诺过的地方。我要让每一份善意，都在阳光下传递，直到它抵达最需要它的那双手里！”
直播结束，网络已经彻底沸腾。
#樊胜美十万悬赏#
#十几亿人当监察官#
#阳光守护计划#
一个个词条，以不可阻挡之势，霸占了所有平台的热搜榜首。
这一次，不再局限于商业圈或者女性话题，这是一次真正的，全民性的社会事件。
就在“樊姐甄选”的办公室里，所有人还沉浸在巨大的激动中时，樊胜美的私人手机响了。
那是一个陌生的，来自首都的座机号码。
樊胜美走到安静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您好，是樊胜美同志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而有力的女声。
“我是。”
“这里是全国妇女联合会。我姓王，是权益部的负责人。”
“樊胜美同志，你的直播，我们都看了。”
王部长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好事！一件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好事！”
“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樊胜美谦虚道。
“不，你不是在做慈善，你是在用科技和商业的思维，为我们国家的公益事业，探索出了一条全新的，可追溯，可监督，可问责的道路！”
王部长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
“我代表全国妇联，正式向你和你的‘安芯科技’发出邀请。”
“我们希望，‘阳光守护计划’，能成为我们官方‘春蕾计划’的一部分。我们会为你对接教育部、民政部的官方数据通道，为你打通所有进入校园的绿色壁垒。”
“我们，要和你一起，为大山里的女儿们，铺一条真正能走到她们脚下的，阳光大道。”
樊胜美知道，从这一刻起，安芯，不再仅仅是一个品牌。
它成了一份责任，一份承诺，一份被国家认可的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郑重地回答：
“我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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