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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脱网藏身


沈戎安安稳稳在闽东酒店内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

    直到日落西山,方才换上自己的衣服离开了闽东酒店。

    傍晚时分的重轮镇上,到处可见步履匆匆的行人。他们都朝着镇庙的方向走去,赶着在镇庙关闭之前,把自己一整天的辛苦劳作换成珍贵的神眷。

    沈戎混在人群中,这一次他特意留心观察四周,果然发现了诸多警惕审视的目光。

    不过这些目光并不是针对沈戎而来,落在他身上之后并未停留太久,便挪向了其他穿着打扮不像是本地人的身上。

    在沈戎看来,这些眼睛便是‘神网’的末梢。

    所谓的‘神网’,其实就是收集汇总海量信息的一种手段。

    而神道命途的‘宿命’,便是基于海量信息之上,针对目标布置的一系列不会被察觉,甚至能让目标误以为是自己鸿运齐天的‘巧合’,或者无法逃避的‘劫难’。

    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这便是神道命途通过人为手段赋予这些普通倮虫的命运。

    沈戎现在剔除了神道命途,又用过【雾禁锁命】隐匿了人道命途。此刻在这些神网末梢的眼中,他已经不再是值得重点关注的目标。

    不过仅仅是这种程度,还依旧不能让沈戎满足。

    他要的是彻底摆脱‘神网’,让何九鳞,甚至是那位人公王也无法再借此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

    闽东酒店所在的位置距离重轮镇镇庙并不算远。

    沈戎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便遥遥看见了伫立在夕阳余晖之中的庞大建筑群。

    不过在见识过九鲤县庙的恢宏与奢靡之后,这种镇一级的庙宇已经无法让沈戎再感觉到任何震撼。

    和其他地方的九鲤神庙一样,重轮镇庙的大门前依旧排着两列长队。

    左侧是兑换神眷,右侧是求取神赐。

    沈戎并未多做停留,直接穿过人群,朝着庙门走去。

    庙前的门槛有一寸二分高,代表着一年十二个月,这是整个闽教通行的礼制。

    沈戎抬脚跨过门槛的瞬间,体内的混沌命海骤起滔天大雾,朝着正北道方向汹涌扑去。

    仅有九位的毛道命途对此根本毫无‘反抗’能力,短短片刻之后,命海的正北道便被雾气彻底掩盖。

    这一刻,他体内再无任何一条命途,彻底沦为了一只随地可见,渺小如尘的倮虫。

    “神庙即将宵禁,切莫在此停留,速速离开!”

    一名身穿闽教黑袍,手持锦鲤灯笼的护道人走了过来,驱赶着庙内的信徒。

    “神官大人,我想求见布道公。”

    九鲤派镇、村两级庙宇间的差距巨大,重轮镇庙更是镇级中的翘楚。

    整座庙宇规模庞大,殿堂众多,除了掌握所有祭祀活动的主祭神官之外,还有不少的九等布道公从旁辅佐。

    “布道公什么身份,岂是你一个普通信徒想见就能见的?赶紧走。”

    对方上下审视了沈戎一眼,怎么看都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倮虫,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当即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

    沈戎脸上笑容不变,上前两步,悄悄将一枚铁命钱塞进对方手中。

    “我找布道公有些急事,劳烦大人了。”

    见沈戎如此上道,这位护道人也没有多为难他,毕竟现在距离关庙还有一小段时间,白捡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行吧,但是你要抓紧时间。要是被我发现你私自藏匿在神庙之中,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沈戎顺着对方的指引,走进一处最靠近大门的小殿。

    负责守殿的布道公一看就是个郁郁不得志中年人,对于上门的信徒兴趣缺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盘腿坐在神像下方,自顾自的诵念着《鲤跃九章》。

    不过他这番冷漠的态度,随着沈戎拿出一枚银命钱后便彻底烟消云散。

    “这位信徒,本公一看你就是根骨惊奇、信仰虔诚的好苗子,想不想要正式入教,穿黑袍,持鲤灯,成为九鲤老爷真正的信徒?”

    沈戎闻言一笑:“回布道公的话,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等到沈戎离开镇庙的时候,他手里已经多了一块全新的教徽彩鳞。

    与此同时,在沈戎体内的混沌命海中,笼罩正东道的雾气缓缓散去,原本昏暗的区域泛起了点点明黄微光。

    沈戎又一次上道了神道命途,成为了闽教九鲤派的正式教众。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一只网中之虫,而是成了一根编织神网的线。

    到这一步,沈戎算是彻底脱网,从九鲤老爷何九鳞的眼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九鲤老爷”

    沈戎回头仰望那尊屹立在庙宇中央的九鲤雕像,微微一笑:“何九鳞,现在你明我暗,大家来接着玩,慢慢玩!”

    鲛珠镇,李家村。

    点点金光洒在碧波上,晚风中漂浮着令人口舌生津的饭菜香。

    终于挨到了放学的时间,一群正值顽皮年纪的崽子眼巴巴的望着台上的先生,等看到先生点头应允,立刻拎着自己的书包就往舱外跑,轻车熟路绕过船舱内锈蚀的管道和散落的仪器,很快便冲上了甲板。

    没有任何意外,村长李三宝早已经等候在了船梯的旁边。

    “村长好!”

    “唉,你也好。下船的时候慢一点,注意安全!”

    每天在这里等着教塾放学,是李村长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同时也是他自认为此生当中第二开心的时刻。

    每当看见这些朝气蓬勃的后生晚辈,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李村长就觉得李家村的未来是光明的。

    说不定哪一天,这群小仔子中间就能出现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带领李家村提级为李家镇。

    到时候,自己守了大半辈子的村庙也能从这艘破船搬到陆地上去,找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起高楼,建大殿,香火绵延,庇佑一方。

    至于那人生当中第一值得开心的事情嘛.

    毫无疑问,当然是在李阿婆家蹭饭的时候了。

    不过自从沈戎离开李家村后,李村长就再没能吃上一口李阿婆亲自做的饭,这让他感觉十分的惆怅。

    “也不知道沈戎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李村长踮着脚慢慢悠悠的爬上船舷,把两条被海水泡得起皱的老腿扔在舷外,放眼眺望着渐渐沉入海平面的夕阳,从怀里拿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沈戎送给他的上好烟丝。

    捏起一小撮,塞进锅子,然后点燃。

    “呼”

    李村长吐出一口悠长的烟气,心绪似也随之飘向了遥远的县城。

    他一辈子都没有去过九鲤县,以往更没有机会参加九鲤老爷的登神诞。

    这一次九鲤派大办庆典,村一级的布道公也有资格前往观礼。

    不过就算没有王松的要求,李村长也会把机会让给沈戎。

    在他看来,像这种长见识、遇贵人的好机会,理所应当要让给沈戎这样有前途的年轻人。

    他自己这一把扔进海里都要被鱼儿嫌弃的枯骨,能守着村庙安然闭眼,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沈戎你小子在县庙那种地方可千万不能犯浑啊,该低头就低头,该认错就认错。九鲤老爷是仁慈的善神,他老人家一定会原谅你,庇佑你的。”

    老人把叮嘱的话语轻轻告诉晚风,希望它能把话带给沈戎。

    “沈叔可不是一个会低头认错的人。”

    突然,一个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在李村长的耳边响起。

    李村长用余光瞥看向身旁,就见一张青涩的侧脸,也学着自己刚才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将要沉沦的海上红日。

    “你为什么觉得你沈叔是那样的人?”李村长有些好奇问道。

    李耀宗不假思索道:“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沈叔跪拜过.”

    “不要瞎说。”

    李村长立马打断了少年的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语气严肃道:“沈戎可是九鲤老爷最虔诚的信徒,不止是他,咱们李家村的每一个人都是,记住了吗?”

    “记住了。”

    李耀宗身上已经没了当初那股野小子的混不吝,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乖乖点头应道。

    对于他这番变化,李村长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拍了拍对方的肩头,笑道:“现在真是个成熟的小伙子了。”

    被表扬的李耀宗并没有露出任何笑容,只是埋着头闷声问道:“村长,你说沈叔他还会再回来吗?”

    “他这才走了几天啊,你就开始想他了?”李村长酸溜溜道。

    “不是。”李耀宗摇头道:“我是想当面跟他说一声谢谢。”

    李村长不明所以:“谢什么?”

    李耀宗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在鲛珠镇的时候,沈叔答应了我,要帮我去找爹娘,替我给他们带句话。虽然沈叔后来告诉我他没有找到人,但其实我知道,沈叔肯定是找到了的。只是我爹娘他们暂时有事脱不开身,所以不能回来看我,这些我都懂。”

    李村长闻言,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让他帮你带的什么话?”

    “我让沈叔告诉我爹娘,我和阿婆在家里等着他们。”

    李耀宗继续问道:“所以村长,您说沈叔他还会回来吗?”

    李村长憋了半天,良久喷出一股浓烟:“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李耀宗突然抬头:“那您说九鲤老爷会知道吗?”

    “这个嘛要不咱们试一试?”

    一老一少一拍即合,当即跳下船舷,快步走到神台之前。

    李村长跪在地上,从蒲团前的木头匣子中取出两片半月形的木质杯筊。双手合握杯筊,举至眉心,朝着神像恭敬叩首,同时在心头默念所求之事。

    “请九鲤老爷示下。”

    李村长嘴里发出一声高呼,将手中的杯筊掷向天空。

    砰!

    没有任何征兆,升空的杯筊突然间炸成漫天齑粉。

    李村长的脸色骤然间苍白如纸,他主持了村庙大半辈子,可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其中是什么原因。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九鲤老爷很生气。

    “沈戎到底在九鲤县干了什么?”

    九鲤县城,官首衙署。

    一间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内,在这里埋首案牍一整天的王松,总算是将手上繁杂的事务给处理完毕了。

    他随手将笔扔在桌上,仰身靠着椅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可尽管身体已经感觉十分的疲倦,但王松的精神却没有半点困顿,反而越发的清醒,像是一根越绷越紧的弦。

    “事情有些不对劲啊.”

    自打从鲛珠镇返回九鲤县后,王松感觉自己在官首衙署中的处境就变得有些奇怪。

    之前因为和王营将之间的那一层关系,王松虽然命位和神职都不高,但是在官首衙署内还是有几分地位。

    像这种计算各村、镇神庙缴纳年数的活儿,根本就不用着他亲自动手。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不止被上司给扔来了这里,而且所有有关登神诞的事务,全部不允许他参与。

    要知道现在整个九鲤派的头等大事,就是筹备九鲤老爷的登神诞。

    而官首衙署作为统领所有九鲤派收俸神官的重要部门,在登神诞中负责的便是最为关键的贺礼整理和保管工作。

    不允许王松参与登神诞的筹备,就意味着将他排除在了核心之外。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王松百思不得其解。

    按常理来说,只要自己舅公不倒,那王家在九鲤派内的地位依旧坚挺,不会有人敢给自己下绊子。

    “而且自己可是刚刚查办了鲛珠镇主祭郑庆方残害信徒、中饱私囊的大案子,就算教派内部并没有公开对自己进行嘉奖,但也不应该坐让自己在这里坐冷板凳才对啊.”

    在神道命途的教派中打拼,命位高低有时候并不是关键。

    有没有足够强大的靠山,在神祇手里积攒了多少神眷,这些才是关乎地位的核心要素。

    其中的复杂程度和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现如今已经不复存在的黎国官场。

    王松背靠‘营将’王兴祠这颗大树,身上却没有任何纨绔子弟的气息,一直以来都十分注意经营自己的人脉关系。

    这次突遭冷遇,王松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多方打听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位神官。

    可是所有渠道传回来的消息都没有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人在背后说过自己的坏话。

    可越是如此,王松心里就越是不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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