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烽火连天夜，红妆策马行（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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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而肃杀。血腥与硝烟的气息似乎已浸透了帐篷的每一寸帆布。皇帝端坐主位，虽面带倦容，但眼神锐利如鹰。毛草灵坐在他身侧稍下的位置，已换下一身染血的银甲，穿着素雅的常服，唯有发间那支凤钗显示着她不凡的身份。下方，禁卫副统领、边军残存的几位高级将领、以及刚刚赶到、风尘仆仆的援军先锋将领分列两旁，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皇后身上，带着探究、敬畏与一丝难以置信。
这位皇后娘娘，昨夜的表现太过惊人。那闻所未闻的“震天雷”，那临危不乱的指挥，那亲自上阵杀敌的胆魄……这绝非一个深宫妇人所能为。
“诸位将军，”皇帝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打破了帐内的寂静，“昨夜之战，赖将士用命，皇后奇谋，玉门关得以保全。然北狄虽退，元气未伤，势必卷土重来。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议一议，这下一步，该如何走？”
一位满脸虬髯、名叫胡彪的边军老将率先抱拳，声如洪钟：“陛下，娘娘！北狄蛮子欺人太甚！依末将看，如今援军已至，我们当主动出击，趁其立足未稳，杀他个片甲不留！”他性格勇猛，但略显急躁。
援军先锋将领，一位名叫孙铭的年轻将军则相对谨慎：“胡将军勇武可嘉，但北狄骑兵来去如风，野战乃其所长。我军新遭重创，援军亦需休整，贸然出击，恐中敌军诱敌深入之计。末将以为，当依托玉门关险固，坚守不出，消耗敌军锐气，待其粮草不济，自然退兵。”
几位将领纷纷附和，大多倾向于稳妥防守。
毛草灵静静听着，并未立即发言。她目光扫过沙盘，脑海中飞速分析着敌我态势、兵力对比、后勤补给线。直到帐内争论稍歇，所有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投向她时，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冷静：
“胡将军求战心切，孙将军虑事周全，皆有其理。然，无论是战是守，皆需建立在对敌我情势精准判断之上。”她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枚代表北狄主力的黑色旗帜。
“北狄此次南侵，主帅乃是其左贤王呼延灼，此人并非有勇无谋之辈。他连破三城，士气正盛，虽昨夜受挫，但主力未损。诸位请看，”她将黑旗点在玉门关外北狄大营的位置，“其营寨背靠矮山，前临开阔地，易守难攻，更便于骑兵展开。若我军贸然出击，正中其下怀。”
她顿了顿，又拿起一枚红色小旗，插在沙盘上一处不起眼的山谷：“据昨夜抓获的舌头供述以及斥候回报，北狄有一支约五千人的偏师，由大将秃发乌孤率领，已秘密迂回至我军侧后方的‘狼嚎涧’，意图截断我军粮道，或伺机与主力前后夹击。”
“什么？狼嚎涧？”胡彪脸色一变，“那里地势险要，若被占据，我军后勤危矣！”
帐内顿时响起一片低沉的议论声，孙铭也皱紧了眉头，显然之前并未得到这个消息。
皇帝看向毛草灵，眼中带着询问。这情报极为重要，连他都是刚刚知晓。
毛草灵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继续道：“故此，单纯防守，乃是坐以待毙，待粮道被断，军心必乱。而盲目出击，则可能陷入敌军圈套。”她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一条弧线，绕过北狄主力大营，指向狼嚎涧，“当务之急，并非与敌军主力硬碰硬，而是要先拔掉这颗钉在我们侧后的毒牙！”
“娘娘的意思是……先打秃发乌孤？”孙铭若有所思。
“不错！”毛草灵语气斩钉截铁，“秃发乌孤孤军深入，自以为隐秘，定然疏于防范。我军可派一支精锐，轻装简从，连夜奔袭狼嚎涧，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若能歼灭此股敌军，不仅能解除侧后威胁，更能缴获其物资，提振我军士气，震慑北狄主力！”
“妙啊！”胡彪一拍大腿，眼睛放光，“娘娘此计甚妙！末将愿领兵前往，定斩那秃发乌孤狗头！”
孙铭却仍有顾虑：“娘娘算无遗策，末将佩服。只是，狼嚎涧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若要强攻，恐怕损失不小。且我军兵力本就不占优势，若分兵前去，正面防线……”
毛草灵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智珠在握的从容：“孙将军所虑极是。所以，此战关键，在于一个‘奇’字，而非强攻。”她目光转向皇帝，“陛下，臣妾需要借‘震天雷’一用，以及……擅长山地攀爬、行动迅捷的死士。”
皇帝毫不犹豫：“准！军中所有‘震天雷’，以及擅长此道的精锐，任你调配！”
“谢陛下。”毛草灵福了一礼，随即神色一肃，开始点将发令：“胡彪将军！”
“末将在！”
“命你即刻挑选五百悍勇士卒，要身手矫健，熟悉山地作战，携带三日干粮，全部配备强弓劲弩。再调拨二十枚‘震天雷’与你。”
“得令！”
“孙铭将军！”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骑兵，于今夜子时，大张旗鼓，作出夜袭北狄主营的态势，但只需虚张声势，吸引敌军注意，为胡将军部行动创造时机。记住，许败不许胜，将敌军引诱至关前弩箭射程之内即可撤回。”
孙铭略一思索，明白了其中关窍，这是佯攻惑敌，立刻抱拳：“末将领命！”
“其余诸将，严守关隘，加固城防，多备旗帜锣鼓，制造大军仍在关内的假象。同时，派出小股部队，不断骚扰北狄营寨，使其不得安宁。”
“是！”众将齐声应诺，看向毛草灵的目光已然彻底不同。这番部署，环环相扣，虚实结合，既果断又谨慎，对战机、地形的把握堪称精妙。
皇帝看着毛草灵从容调度，挥斥方遒，心中激荡不已。他的皇后，竟有如此帅才！
是夜，月黑风高。
玉门关方向突然火把通明，战鼓擂响，孙铭率领骑兵呼啸而出，直扑北狄大营。北狄主帅呼延灼果然被惊动，一方面严令各部坚守，另一方面也派出骑兵迎战，双方在关前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骑射交锋。而与此同时，胡彪率领的五百死士，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出关门，借着地形掩护，直扑狼嚎涧。
毛草灵与皇帝并肩站在城头，眺望着远方隐约的火光与喊杀声。夜风凛冽，吹动着她的衣袂。
“灵儿，你如何能确定秃发乌孤就在狼嚎涧？又如何能料定呼延灼会按兵不动，只派小队迎战？”皇帝忍不住低声问道。这些细节，连他这位久经战阵的皇帝都未必能考虑得如此周全。
毛草灵望着漆黑的夜空，轻声道：“陛下，世间万物，皆有迹可循。北狄偏师行动再隐秘，总要生火造饭，马匹总要饮水吃草，斥候的蛛丝马迹，综合起来，便能推断其大致方位与兵力。至于呼延灼……他生性多疑，用兵谨慎，昨夜刚遭‘震天雷’震慑，今夜见我军主动出击，第一反应必是疑兵之计，不敢倾巢而出。况且，他定然也在等秃发乌孤的消息，试图形成夹击。”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现代思维带来的洞察：“用兵之道，有时并非要看透敌人所有的部署，而是要把握住敌人的性格和意图，引导他做出你希望他做出的选择。”
皇帝闻言，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此刻的她刻入心底。“灵儿，你总是能给朕带来太多的惊喜。”
约莫两个时辰后，远方狼嚎涧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沉闷却远比昨夜更加集中的巨响！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那片山峦！
城头上，所有人精神一振！
成功了！
天光微亮时，胡彪带着一身血污和疲惫，却满脸兴奋地回来了，他手中提着一个血淋淋的首级，正是北狄大将秃发乌孤！
“陛下！娘娘！末将幸不辱命！”胡彪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依娘娘之计，我等趁夜摸上狼嚎涧，以‘震天雷’炸毁其营寨栅栏和主要通道，引起大火和混乱，敌军猝不及防，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末将率部趁乱掩杀，斩首千余，俘获数百，秃发乌孤试图突围，被末将亲手斩杀！缴获战马、粮草、军械无数！”
“好！胡将军辛苦了！所有参战将士，皆有重赏！”皇帝龙颜大悦，亲自扶起胡彪。
消息迅速传开，玉门关内外再次欢声雷动。歼灭偏师，斩获敌将，这无疑是一剂强大的强心针！
而北狄大营那边，很快也收到了秃发乌孤全军覆没的消息。左贤王呼延灼又惊又怒，他没想到乞儿国反应如此迅速，用兵如此刁钻狠辣！侧翼威胁已除，对方士气正盛，更有那诡异爆炸物助阵，再强攻玉门关，损失必然惨重。
与此同时，毛草灵之前安排的对北狄营寨的持续骚扰也开始见效，北狄士兵人心惶惶，疲惫不堪。
三日后，在北狄粮草开始出现紧张迹象，且军心浮动之际，毛草灵再次向皇帝献计。
“陛下，时机已到。可令孙铭将军率主力骑兵出关挑战，胡彪将军率步卒随后接应。我军新胜，士气高昂，可一鼓作气，击溃其前锋，迫其后撤。”
皇帝采纳其计。果然，北狄军心已乱，在乞儿国军队的猛烈反击下，前锋溃败。呼延灼见事不可为，又恐后方有变，终于下令拔营后撤五十里。
持续多日的玉门关保卫战，以乞儿国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当北狄退兵的消息确认后，整个玉门关陷入了狂欢的海洋。将士们簇拥着他们的皇帝和皇后，欢呼声震天动地。
“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毛草灵站在城头，看着下方激动的人群，看着身边皇帝充满爱意与骄傲的目光，看着远处如释重负的百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与归属感。她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守护了这片土地和人民。
经此一役，“凤主”毛草灵的声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不再仅仅是后宫之主，更是乞儿国军民心中能与皇帝比肩的守护神。她的传奇，伴随着玉门关的烽火，迅速传遍了乞儿国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也开始向着遥远的唐朝故土，悄然流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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