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约会
“呀！”她轻呼一声。
几乎是同时，裴寒枭出手如电，指尖精准地夹住了那方即将沾水的丝帕。
动作迅捷而潇洒。
他将丝帕递还给她，指尖不可避免地相触。
沈云疏接过帕子，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以及一丝极淡的、属于他的冷冽气息。
她握紧帕子，垂下眼帘，轻声道：“多谢王爷。”
“举手之劳。”裴寒枭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若细听，却能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静谧。
河水汩汩流淌，仿佛在轻声吟唱着某种情愫。
沈云疏鼓起勇气，抬眼望向他，正想说什么，却见裴寒枭眼神微凝，看向她身后的方向。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问。
裴寒枭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伸手，从她发鬓边拈下一片不知何时落上的细小柳叶。
他的动作很快，一触即分，仿佛只是帮她拂去一点尘埃。
“有片叶子。”他解释道，语气平淡，仿佛再正常不过。
但沈云疏却清晰地看到，他那向来波澜不惊的耳根，竟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红晕。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甜，仿佛偷尝了蜜糖。
她低下头，抿唇轻笑，方才那一瞬间的紧张羞涩化为了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甜蜜。
他那样一个冷峻威严的人，竟也会因这般细微的接触而赧然。
裴寒枭看着她低头浅笑的模样，唇角亦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一刻，什么王爷嫔妃的身份，什么宫廷规矩，仿佛都被这潺潺流水冲刷淡去。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彼此心照不宣的悸动和这难得偷来的静谧时光。
“王爷，沈……娘娘，”工部侍郎李大人适时地在远处扬声禀报：“前方似有处堤坝需重点查看。”
旖旎的气氛被打破，两人迅速恢复了该有的距离和神态。
裴寒枭沉声应道：“知道了。”
他看向沈云疏，目光已恢复了大半的冷静自持，但深处的温柔却难以尽数掩藏，“走吧，回去的路还长。”
“好。”沈云疏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如镜的河面，将这一刻的美好深深印入心底，然后转身，与他并肩向着来路走去。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偶尔交汇在一起，亲密无间。
回程的路上，沉默居多，却不再有之前的刻意疏离，反而流淌着一种安心而默契的暖流。
这借视察之名偷来的半日独处，足以让两颗备受压抑的心，汲取到支撑他们继续前行的、珍贵的甜蜜与力量。
视察河道的公务持续了近两个时辰。
工部侍郎李大人尽职尽责，裴寒枭也始终保持着王爷的威严与专注，指点江山，剖析利弊，所言皆切中要害。
沈云疏安静地跟在稍后一些的位置，大多数时候只是聆听，偶尔裴寒枭会看似随意地回头，征询一句“沈娘娘以为如何？”
或是解释一句“此处的设计是为了防止雨季倒灌农田”。
目光交汇间，自有旁人无法察觉的默契与暖流在暗中传递。
公务终了，一行人原路返回与赵美人、周才人汇合。
回程时，裴寒枭并未再刻意创造并肩而行的机会，但那份无形的牵引却始终存在。
他会稍稍放慢脚步，确保她不会跟得太辛苦；
会在经过一段难行的碎石滩时，不动声色地示意亲卫在她身侧多加留意。
夕阳开始西斜，将天边染成绚丽的橘红色。
返回皇庄别院的路上，气氛松弛了许多。
晚膳依旧分开进行。
裴寒枭与工部侍郎及庄头等人在前厅用饭，商议公务。
沈云疏则与两位嫔妃在后院花厅用餐。
赵美人和周才人显然对今日的“田园体验”感到十分新奇，叽叽喳喳地说着白日的见闻，倒也没太留意沈云疏偶尔的心不在焉。
她心里藏着事，藏着期待。
昨夜月下的短暂相见，今日河畔的隐秘互动，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让她无法平静。
沈云疏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夜，他或许还会来。
果然，当夜色深沉，别院各处灯火渐次熄灭，万籁俱寂之时，沈云疏房门的窗棂再次被极轻地叩响。
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从榻上起身，快步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
裴寒枭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敏捷而无声地闪入室内，随即反手将门轻轻合上。
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烛灯，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摇曳晃动。
他依旧是一身便于夜行的深色常服，身上带着夜露的微凉气息。
“王爷……”沈云疏仰头看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欣喜和紧张。
“吓到了？”裴寒枭低头，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看她。
比起昨夜的克制，今夜在这完全私密的空间里，他的目光明显更加大胆和专注，灼灼地落在她脸上。
沈云疏摇摇头，心跳如鼓：“没有，我……猜到你可能回来。”
这话里的期待意味让裴寒枭眸光一暗，喉结微动。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得极低，却更显磁性：“白日里，人多眼杂，许多话不便说。”
“我知道。”沈云疏轻声应道，感觉他靠近带来的压迫感和吸引力，让她有些呼吸困难，却又舍不得后退半步。
“今日走得可累？”他问着，手却自然而然地抬起，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指尖看似无意地搭在她的脉门上，仿佛在探查她是否疲惫，动作却亲密得远超寻常。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寝衣传来，沈云疏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老实回答：“有点，但很开心，看到那么广阔的天地，心情都开阔了。”
“你喜欢便好。”裴寒枭拇指的指腹，极其轻微地在她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带来一阵战栗的酥麻感。
他似乎满意于她的坦诚和并未躲闪，语气愈发低沉温柔。
“以后若有机会，我再……”
他想说“我再带你出来”，但这话终究太过逾越和危险，于是顿住了，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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