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悬浮术（十）

无人注意到杂物间里发生的一切.多亏学校最后还是中止了课间操。

    他们用了冷水、毛巾、有节奏地拍打额头、乃至于直接打上几个耳光；种种手法都使了个遍——

    但这次和以往的“下水”都不同：

    虽然已经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可无论“月球表面”还是那位肥胖的男人，都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其实刚刚那场面有点像闹鬼诶！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会不会是魔术表演？中元节的活动？还是那个万圣节的？”

    “兜兜，别耍宝啦。中元节今年是八月二十八号，暑假尾巴；早过去了已经，万圣节还没到——你知道肯定不是恶作剧，刚刚那场面太离谱了。”

    “喔，那多半是这个胖子有迷狂咯。等把他弄醒过来问问看.”

    兜兜和艾喜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讨论毫不避讳金鱼眼。

    对他们来说，迷狂从来不是一个值得遮掩的秘密；而金鱼眼只是一字不差地将艾喜与兜兜的对话记录下来，什么东西也不问。她写到眼睛发直、手却越书越稳，看起来已经神游物外了。

    兜兜看着仍旧紧闭双眼的两位入睡者：

    “你们平时做梦也要花这么久才醒吗？我觉得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他们用帆布尽量盖住肥胖男人的上半身，免得外边有人经过时、一眼就能看得见这不是学生的家伙——就算如此，他还有小半个肚子暴露在外、颤颤巍巍的。

    同样没有用绳索把肥胖男人固定住的打算：只要兜兜还在这儿，肥胖男人就算醒来、也无法伤害到任何人。

    零散的几位同学已然走回了教学楼，教师们则在班级里维持秩序；操场上空无一人。

    所以几人让杂物间的铁门大张，好散出肥胖男人浑身的发酸汗味。

——

    金鱼眼的记录终于告一段落。她呼呼地喘着气，仿佛记录是件体力活：

    “搞定，都写完了现在现在怎么办？”

    整个校园都变得静谧，只有马路外隐隐约约的车流声。

    兜兜已经转过身子，在角落的铁架上翻捡、试图找到些好玩的东西来打发时间：

    “等他们醒啊！刚好下节是英语课，我单词忘记背——”

    当！

    铁门骤然炸起一声脆响、盖过兜兜未完的话语，随后因冲击力开始前后摇摆。

    嗖！嗖嗖！

    一声又一声，气流的撕裂声随后跟上，连绵不绝。空气中有什么划过、钻入杂物间中，接着凿进墙壁，发出闷闷的“扑扑”--

    “.枪？！”

    艾喜侧过身，把自己藏在铁门与墙壁的夹角间；一手按住金鱼眼的胸脯、让她的脊背也抵在墙上。

    兜兜则大大咧咧地站起身，走到门前：

    “诶——是枪吗？感觉有点不一样.”

    就算是全自动火器的抵近射击，他也见过不少；动静并不只有这么一点。

    不过他刚抬起手，想要捞上一颗迎面而来的弹头--射击却抢先停止，只剩下铁门还在摇摇摆摆。

    兜兜伸长脖子扫了一圈，却没看见想象中的枪口。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刚刚只是个淘气小孩在打弹弓。

    射击很短暂，不过——

    “.屌，屌你老母啊！那个胖子！胖子不见了！”

    金鱼眼发出一声尖叫，怀中笔记“啪”的一声砸落。

    兜兜和艾喜转过头：

    帆布平平整整地贴在地面上，只有几缕褶皱、少去原本被肥胖男人顶出的起伏；像是把肥胖男人吃掉了似的。

    肥胖男人消失了，只剩空气中还未散去的酸味。就像他从未出现在这个狭小、被校园社团充当临时基地的杂物间里。

——

    “连发，但是开火的声音很小。初速度好像不快？感觉有点像BB枪啊。”

    发射用的该是气枪，乃至更简陋的某种投射器--事实上就是因为弹速太慢，反倒让兜兜第一时间没发现。

    兜兜走出铁门，把手掌盖在眼前、挡住日光，动作像孙悟空似的：

    “平射或者抛射过来的”

    不需要弹道分析、就能做出这个判断，因为环境限制显而易见。杂物间在架空层的角落、有着近乎整栋教学楼作为遮挡；对于任何高处的射击位来说都是死角。

    【除非子弹会拐弯。很难吧，我玩《雷神之锤》和《毁灭战士》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枪。】

    由于杂物间入口的狭长，射击窗口同样微小。而在杂物间的正对面：

    有带着铁栏杆和尖顶、防止翻越的围墙；但中间留出的缝隙也不少，直接靠着马路。

    课间兜兜刚走下楼的时候，还看见不少小贩站在外头；那时他们抱着装有火腿肠、烧饼、炸串的泡沫箱，准备向来做课间操的同学兜售零食。

    而现在铁栏杆外空空如也：只有往返穿梭的车流。广播体操已经取消，没有生意做，那些小贩们也都回去了。

    【动作真快！跑没影了都，栏杆那边一个人都没有。】

    就算直接从芒街五中里跳出去，估计也找不着射击者；除开夜视，他并没有超级视力或超级听力。

    更别说兜兜鲜少在学校中明目张胆地违背校规校纪——现在只是课间，他才不会逃课到学校外头乱跑.

    【凭空蒸发，大变活人嘛！怎么做到的啊？】

    他转过身，重新踩进杂物间里。艾喜则根本没跑到外头看，而是盯紧地面：

    “喏，过来看这个。”

    她面前是个血肉模糊的小球，软绵绵地黏在地上--

    是枚手指。

    准确来说，是拇指的第一指节。指甲盖被血污糊住，皮肤因松弛而下垂；空气中多出股隐隐的铁锈味。不知是谁的指头，又为什么被切下、作为弹丸发射。

    兜兜装模作样地惊呼，脑袋里奇奇怪怪的猜想正在乱跳：

    “不得了，好血腥啊！.等等！肥仔不见了，是不是因为被这个打着了？”

    结合现在的情况，这似乎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可能；毕竟离奇的情况就该有个离奇的缘由。

    指节周围还有些半透明的碎片，乍看之下分不清材质；该是原本用来包裹指节的弹头。

    兜兜蹲下身子，左右转着头打量、但没有伸手去碰这脏兮兮的东西：

    “我猜.就是这发[子弹]让肥仔消失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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