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欢愉
陆戚雪无法确定她的身份，犹豫着走上前去。
“嫔妾美人陆氏，敢问您是……”
“陆美人啊？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那女子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带着盈盈笑意站起身来。
她身边没有随从，陆戚雪仔细观察了许久，却难以判断她的身份。
女子似乎有意为难，就是不肯主动透露自己的家世。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直到一个头上戴着花环的小丫头从御花园深处跑出，才打破了沉默。
“小主，那里头可凉快了！”
小丫头跑到女子面前时，才发现周围多了三位陌生人。
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愣在了原地。
就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我是与你同住一宫的宋贵人。”
“宋相思？”
陆戚雪松了一口气，幸好刚才没有因为对方衣着朴素，就误以为她是个位份低的常在或答应。
“美人陆氏，见过宋贵人。”
陆戚雪再次俯身行礼。
宋相思脸上笑意盈盈：“难怪皇上喜欢你，礼数周到，如果我是男子，也定会将你视若珍宝。”
她话音刚落，便意味深长地望向芍药。
“将来封个皇贵妃，也不为过，对吧，芍药？”
她怎会知道我婢女的名字？
相较于芍药羞愧地低垂着头，陆戚雪却对宋相思能直接叫出芍药的名字感到好奇。
即便同住一宫，入宫已久，她的位份已经提升了几个等级，却仍未见过这位贵人。
她听同宫的其他嫔妃闲聊，都说这位娘娘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往。
甚至，她似乎不愿接近皇上。
一入宫，便称病，设法撤下了自己的绿头牌。
尽管有着正二品云贵总督的父亲，她至今都未曾侍寝。
“你在想什么？”
宋相思饶有兴趣地盯着陆戚雪。
她的面庞仿佛绽放着花朵。
“旁人皆言贵人性格孤僻，今日一见，此言似乎不实。”
“那么，在你眼中，我又是何等人物？”
陆戚雪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回答：“性情率真。”
宋相思听后心情愉悦。
她随手从身旁小丫鬟手中取过两支花，递给了陆戚雪。
那些小野花娇嫩欲滴，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见陆戚雪犹豫不决，宋相思安慰道：“这些不过是些无名野花，并非只有娘娘们才能佩戴，大可放心收下。”
她的丫鬟也机智地补充道：“美人请放心，这些花都是宝莹亲手采摘的，绝对无毒。”
“无毒”二字，真是直率至极。
陆戚雪接过野花，模仿着宋相思的动作，将它们巧妙地别在发髻上。
宋相思注意到她俩兴趣相投，目光中流露出更多的温柔。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而望向陆戚雪身后的两位侍女。
“虽然私下里称呼容妃、皇容妃只是玩笑，但若被心胸狭窄的人听到，恐怕会给你们的主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奴婢明白，多谢贵人的提醒。”
芍药立刻俯身行礼，表示感谢。
宋相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我看贵人的身体似乎已经康复，记得让敬事房把绿头牌重新挂上去了吗？”
陆戚雪与她初次见面，并没有太多共同话题。
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一条可行之路。
宋相思听后，脸色微微一变。
很快，她恢复了常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气色有所好转，仍需调养数月。关于侍寝之事，确实不宜操之过急。”
她这番话落入陆戚雪耳中。
不知为何，陆戚雪感到宋相思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出于某种她所不知的原因，不愿意侍寝。
陆戚雪明白自己没有立场多言，只是笑了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这天色，很快就要全黑了，我们一起回宫吧。”
宋相思抬头望向天空。
陆戚雪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向天空。
天空中空无一物。
她收回目光，轻轻点头。
两人肩并肩，一同走向他们的住处。
一路上，宋相思一改外界传闻中的形象，滔滔不绝地向她讲述着这两日宫中的趣事。
她表现得完全不像一个久居深宫、抱病在身的贵人。
直到常春阁门口，她才依依不舍地与陆戚雪告别。
芍药见宋相思走远了，便走到陆戚雪的近旁。
她心生疑虑：“小主，宋贵人是否觊觎您常得皇上宠幸，想借您作为攀升的阶梯？”
陆戚雪微微点头。
这种可能性自然不能排除。
她随即又想到：“但她还未将绿头牌挂上……”
“只要获得皇上的青睐，挂牌子又有何难？”
雾眠也随声附和：“小主，还是谨慎为妙。”
“我总觉得她与端妃等人有所不同。”
陆戚雪轻声自语。
雾眠与芍药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们明白，小主自有她的判断，作为奴婢，还是少言为好。
稍后，周公公手下的小太监前来传话。
萧承谨正忙于接见大臣，今晚无法与陆戚雪共进晚餐。
她宽容地挥了挥手。
小太监得到赏赐，兴高采烈地回去复命。
雾眠俏皮地蹲在陆戚雪身边，剥着花生。
她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皇上经常来用膳。”
芍药也点头表示同意。
“有周公公在，用膳的规矩实在太多了，每道菜最多只能吃三口就被撤下去了……”
陆戚雪笑着说：“是啊，我都不敢多吃，生怕下次桌上再看不到这道菜了。”
主仆三人笑成一团。
待陆戚雪被她们服侍着躺下，忽然听见小轩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芍药，下雨了吗？”
芍药不在，今晚负责值夜的是雾眠。
她轻轻掀开床帐，步入室内。
“打扰到小主了吗？”
陆戚雪摇了摇头，缓缓坐起。
她轻抚着额角，带着一丝忧虑说：“我担心的是，如果一会儿打雷，睡着后被惊醒，恐怕整夜都难以安眠。”
“小主还像孩子一样，竟然害怕打雷。”
雾眠刚说完这句玩笑话，就听到纱帐外传来了脚步声。
“雪儿，如果朕在这里陪你，你还会感到害怕吗？”
萧承谨的声音温柔地传入陆戚雪的耳中。
皇上来了吗？
她心头一震，轻轻掀起窗帘，眼前出现了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身着紫色长袍，面带微笑地站在她面前。
他的身后，周公公等人亦步亦趋。
与萧承谨的清爽装束相比，周公公和其他人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这足以说明外面的雨势之大。
“皇上，外面还在下雨呢，您怎么过来了？”
陆戚雪急忙从床上起身，不顾自己仅穿着轻薄的睡衣，跪地行礼。
萧承谨将她扶起，语气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宠爱。
“两天未见，我心中挂念，今日若不来，恐怕夜晚也难以安眠。”
能从皇帝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实在是难得一见。
陆戚雪感到耳廓一阵发热，双颊也泛起了红晕。
靠近皇帝，她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微凉气息。
“千万不能着凉……雾眠，快去给皇上泡茶。”
雾眠应声，迅速而熟练地去寻找茶叶。
周公公机智地带着其他人退下，只留下陆戚雪和萧承谨二人在房内。
她突然感到腰间一紧，紧接着双脚离地。
萧承谨将她抱了起来。
原以为即将迎来一场欢愉，但男人却将她揽入怀中，坐在床边的小榻上。
他紧紧地搂着她。
“暗卫回来报告，你们俩被关在暗室……朕得知后，便想，如果你为了朕冒险独自进入，恐怕会被困在里面。”
话语中流露出的担忧和后怕，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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