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不。”
男人薄唇冰冷的吐出一个字，“即便在北狄那段时间，本宫也从未爱过你。”
失忆后醒来，所面对的不过是责任。
无法割舍，不过是因为她为他付出了太多，而那时候的他，对云浅又没有丝毫记忆。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贺如兰看着他冷漠而紧绷的下颚，终于确信，他说的都是真话。
从始至终，不管她费尽多少周折和努力，他都没有爱过她哪怕片刻。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泪水和鲜血彻底混在了一起。
云浅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
她其实没有想到，所有的事会这么快被揭穿。
她以为贺如兰不会这么沉不住气，她以为至少要等半个月，她更没想到萧墨栩会是这个态度——她以为，他对贺如兰会更温也更犹豫不决一点，就像三年前那样。
思绪纷乱间，男人忽然一下子放开刚才还紧搂在她腰间的手。
云浅眼神微变，抬头时，男人已经从她身边走过。
她刚要开口，却忽然注意到刚才滴落在她手背上的血不是红色，而是黑色的！
匕首有毒！
云浅瞳眸一缩，下意识的拉住他的休息，“萧墨栩。”
“放开。”
“你受伤了。”
男人眸光晦暗，“看到了。”
云浅抿了抿唇，“……匕首有毒。”
“嗯。”
“……”
周围的空气忽然安静得令人发指。
好半晌，他终于扭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还有事吗？”
云浅噎了一下，诺诺的道：“要么先进去坐会儿，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男人晦暗的神色复杂难辨，“你确定吗？”
从前他们吵架的时候，若是他想让这女人处理个伤口，她一定会反问他，怎么不叫太医？
而如今……她回来大约就是为了复仇，如今梁王死了，贺如兰的真面目也被揭穿了，在这之后她竟然还愿意继续搭理他么？
云浅顿了顿，“你特地受的伤，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萧墨栩眉心微蹙，“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我没这么说。”
“……”
可她就是这么想的吧？
他知道，她一定以为他可以拦下贺如兰，却故意让对方刺这一刀，借此博取她的同情——甚至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么简单的一刀不应该躲不开。
可是当时远远的看到贺如兰对她动手，大脑却忽地一片空白，只想着迅速赶到她身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他的。
于是他下意识的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才想到推开贺如兰。
萧墨栩阖了阖眸，涩然的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好拂了你的意。”
他拉着她，直接走进了东宫。
一进门就把殿中的药箱放在她面前，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云浅，“……”
她微微吸了口气，“我不常做这种事，技术很差，你自己忍着点哦。”
话虽如此，她的动作却十足的小心翼翼，替他探脉之后让人去拿了药，又仔仔细细的替他包扎好。
萧墨栩看着她认真专注的眉眼，恍惚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他受伤，她也会这么认真的包扎。
可是曾经所有的过错都成了错过的，而已经错过的，就再也回不来了。
“浅浅。”
“你现在最好别跟我说话。”她淡淡的道，“不然要是影响我包扎，包坏了可别赖我。”
“……”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嗓音却并未停下，“云浅。”他深邃的目光始终胶在她脸上，“我知道对不起没有用，所以在你报复完所有人以后，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云浅包扎的动作蓦地一顿。
空气都有几秒钟的凝固。
然后她轻掀眼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怎么，你很想被我一刀捅死么？”
“虽然砚儿暂时还不能独当一面，但是他很聪明，只要你好好辅佐他，假以时日……”
“萧墨栩。”
女人皱眉打断他，微凉的嗓音几不可察的绷紧，“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什么要报复你的。”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包扎完的纱布打上结，神色寥寥的道：“何况当初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即便最后还给你，也算理所当然，所以这些话你不用再提。”
在她三年前死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她不后悔。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萧墨栩，我不后悔爱过你，但是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不想我死后都不得安宁。】
萧墨栩显然也想到了这句话，瞳孔微微一震。
然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人从他面前离开，却无法伸手挽留，因为已经没有资格。
只是当她的背影从门口消失，他的心仿佛也被人挖走了一块。
空荡的厉害。
………
云浅一出去，就有青鸾宫的人过来为贺如兰求情，说贺如兰再不医治必死无疑，所以特地恳求她开恩，给贺如兰找个太医去看看。
云浅只道：“不准太医救治的命令是太子下的，你们要求情就去找他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求情的人也不敢再勉强。
云浅走到偏殿去把祈儿带出来，云滟忍不住跟着她的脚步，“姑姑，你是不是要走？”
“恩。”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她也该走了。
云浅俯身平视着她，“滟儿，这些日子你好像长高了不少。这个年纪长身体很快的，所以你要多吃点不能挑食，也不要整天都对着书本，免得变成书呆子——这些话，也去跟你的哥哥说一说，知道吗？”
云滟原以为她只是很正常的住了一段时间然后离开，但是他们还会见面才对。
可是听完这番话，却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姑姑，你要去哪里，和滟儿在一起住在宫里不好吗？是不是父王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你父王很好。”顿了顿，“但这里终归不是姑姑家，早晚都要走的。”
“可是……”
“以后姑姑有空再来看你。”
云浅没有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打断了她。
云滟看了祈儿一眼，希望这小丫头也能说点什么。
可是小家伙看不懂她的眼色，只不舍地咬咬唇，“滟姐姐再见。”
云滟，“……”
她干巴巴的笑，“再见。”
一直到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也还是怔怔的站在原地。
正好翡翠往这边走来，她忍不住扭头去问，“翡翠姨，母妃是不是不要我了？”
自从贺如兰来闹了一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仙儿就是太子妃的事。
所以一听云滟的话，翡翠就忍不住微红了眼，“不可能的，公主殿下，太子妃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做。你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可云滟还是笑得十分勉强。
………
云浅出宫以后，就把祈儿送回了摄政王府，然后回醉仙楼走了一遭。
贺元修那日虽然嘴上不肯答应，但这些日子，已经把这里的产权和生意都处理好。
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告别，可是似乎也不再需要告别。
反正……终有一别。
她在醉仙楼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天刚亮就去了城门口，准备出城。
这会儿城门才刚开，人很少，镇守在那里的侍卫还打着瞌睡。
不过云浅走过去的时候，却有人脸色忽然变化，“姑娘，这么早出城干什么？”
云浅没有多想，“有事要做自然就出去了，难道城门开了却不许人离开？”
为首的人尴尬的笑道：“自然不是。不过这两天有江洋大盗横行，所以上头下令，凡是趁着天黑或者凌晨离开的人，很可能跟盗匪有关，必须好好的盘查。”
云浅，“……”
有没有这么倒霉？
“那就请差爷快些查吧，别耽搁我出城。”
“好。”
城门口的侍卫随便拿了几张画像出来，对着她比照了好半天，时间一直从天没亮拖延到了天色大亮，云浅甚至眼看着许多人陆陆续续的出城，只有她还被堵着。
她忍不住气笑了，“官爷，莫不是我长得像坏人，否则怎么只扣押我一个人呢？”
对方谦卑的告饶道：“姑娘您再等等，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上头的人要直接见您。”
云浅，“……”
她一听这话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没多久，这种预感就成真了。
远处奢贵的马车缓缓停下，一身墨袍的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一步步的朝着她走来……
云浅眼波微凝，脸色渐渐的冷下来。
直到男人站定在她面前，侍卫们纷纷跪下，“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的唇畔已勾起冷笑，“怎么，我成了太子口中的江洋大盗？”
萧墨栩抬手示意他们免礼，目光却定定的落在她脸上，“你要走吗？”
云浅不答反问，“我说是，你就打算拦着吗？”
所以，她真的是要走。
萧墨栩心口微微一沉，突然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失落的是她终究还是要走了，或许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庆幸的是他早有准备，把她的画像分发到各个城门口，若是她要离开就会直接上报给他。
“为什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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