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张海侠（8）

张海侠成功地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众所周知，张家男人是一群百年老光棍，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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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上视野开阔。林见微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枫树种子，走到平台边缘，兴奋地往空中一撒。那些翅果借着风势，旋转，摇曳，像无数个迷你风车，翩然滑向远处。

“你要不要也试试？”她回头笑着邀请。

张海侠努力平复着擂鼓般的心跳和脸上的热意，点头：“好。”

他也抓过一把种子，学着她的样子扬出去。看着它们像轻盈的蝴蝶，在空中飞呀飞，遇到合适的气流，甚至会在空中悬停很久，翩跹摇曳，像流萤。

他小时候……似乎也玩过这个的。只是太久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记了。

他看着林见微扔出去一把又一把种子，仿佛取之不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她衣服上的口袋。

这是什么材质的，这么能装？

“微微，”他叫住准备再次“天女散花”的女孩，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继续扔下去的话，明年这座小房子可能会长高哦。”

林见微：？投来疑惑的眼神。

“这种子存活率极高，飘下去落在缝隙里，遇到泥土雨水就能生根。恐怕到明年春天，这楼顶、墙缝里就会纷纷冒出小树苗，说不定真能把小房子顶起来一点。”

林见微挠了挠脑袋，看着楼下那些可能已经落地安家的种子，“也是哦，好吧。那我们走吧。”

小姑娘朝他走过来，估计是还想抱他。

张海侠看了一眼平台离地面的高度，也就四五米。他实在不想再重复一遍刚刚的经历了。

虽然……感觉其实并不坏，但实在太挑战他的承受极限。

他这么多年来也算被迫看过几本霸道总裁小说，觉得那些桥段很带感，可当主角成了自己，感觉可太不一样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我可以跳下去。”

林见微：？？？

张海侠看着她震惊的表情，连忙补充说明：“我的意思是，不会死也不会残的那种。”

张海侠的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只见他双手在平台边缘一撑，身体借力向下跃去，落地时一个利落的翻滚缓冲，姿态轻盈得与他沉稳的外表截然不同，chuachua几下便已稳稳坐回了轮椅上。

他抬起头，恰好对上平台上林见微那张成“O”型的嘴。

那模样实在有些可爱，张海侠觉得有点好笑，他歪了歪头，扬声问道：“不下来吗？上面的风景让你流连忘返了？”

林见微这才猛地回过神，脸上惊愕化作满满的惊叹，哒哒哒地快速跑下楼，冲到他面前，眼睛亮得惊人：“你好厉害！”

张海侠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弯了弯唇角：“微微，我们下一站去哪里？”

林见微歪头想了想，然后双手一摊，“下一站，回家。”

“今天的活动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电量，我得回家充电了。”

“好，回家。”张海侠从善如流。

林见微举手，自告奋勇：“我去打车！”

远处突然刹车声，一辆正在转弯的大车轮胎旁，一个捡球的小男孩跌坐在地，吓得呆住。孩子的家长疯了似的冲上去，用力拍打着大车的窗户，嘶喊着什么。大车司机显然也吓坏了，慌忙倒车。家长一把抱起孩子，上下检查着，最终后怕地瘫坐在地，抱着孩子泣不成声。

一场险些发生的惨剧。

张海侠的心猛地一沉，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林见微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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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依旧在跳动。生命是如此脆弱，意外随时可能降临。难不成……这是死亡倒计时？

小姑娘显然没注意到他瞬间变化的神色，只被远处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踮着脚张望：“怎么了？那是？”

张海侠有意岔开话题，将她的注意力引开：“我也不知道。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这下我们不好打车了。”他语气尽量平静。

林见微眼珠子一转，“没事！我们有车！”

张海侠看了看四周空旷的人行道：“？有车？”他怎么没看见？

下一秒，林见微侧身坐到了他的腿上，还调整了一下姿势，找了个舒服的窝点，然后小手向前一挥，发出指令：“冲！”

张海侠愣住了，虽然他那双腿毫无知觉。

林见微见他没反应，还奇怪地拍了拍他，“愣着干嘛，走呀。”

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这轮椅怎么没有安全带呀？”

然后非常郑重地嘱咐他，“你要开慢点。”

张海侠看着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恍惚间，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是一个残疾人，而感觉自己成了个……专载这位小乘客的滴滴司机？

【系统提示：好感度  +1%，当前好感度：43%！】

他的沉默似乎被当成了默许，林见微的碎碎念模式正式开启：

“坐轮椅用不用带头盔呀？”

【系统提示：好感度  +1%，当前好感度：44%！】

“一个轮椅坐俩人，交警会不会查我们？”

【系统提示：好感度  +1%，当前好感度：45%！】

“这轮椅承重可以吗？”

【系统提示：好感度  +1%，当前好感度：46%！】

“虾仔，你有没有电动轮椅驾驶证啊？话说电动轮椅要不要考证？”

“轮椅可以实线变道吗？”

“可以走机动车道吗？”

“可以飙车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荒诞又可爱。

【系统提示：好感度  +……%，当前好感度：50%！】

张海侠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驱动着轮椅缓缓前行。

他怎么还不死呢？

他的腿出事之后，海楼找了很多文学作品给他看，张海侠还记得史铁生写过一句话，大意是：真正的朋友是那种“他没有把我当残疾人，也没有把我当人”的家伙。

当时他不甚理解，此刻却忽然悟了。

她简直就是余华第二。

【系统提示：好感度  +2%，当前好感度：52%！】

张海侠驱动着轮椅，载着身上这个喋喋不休的小话痨，平稳地穿过渐渐散去的人群。林见微坐在他身上，指挥方向：

“走这边走这边！”

“右转！”

“哎，对，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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