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黄泉有异

赵文和的府衙，遥遥看去是一座巨大的宫殿，顶上有五六只异形小兽窜来窜去，或张牙舞爪，或交头结耳。

何准问石雪称道：“那些是什么异兽，怎么没见过？”

石雪儿一时想不起，取出实为偃师天书的金箔，向殿顶上映照了一下，如用手机拍图识物，这才答道：“那牛首蛇身的，唤做枉死狱牛，有镇压厉鬼之能。那黑鳞豹影的，是阴司嘲风，擅破阳物，能驱阳护阴。”

“那耳大如扇的白犬，是黄泉谛听，能听天地之秘。那龙首狮身，背生双翼的，为九幽狴犴，擅判断罪孽。那头生鹿角的黑鳞蜥蜴，叫做幽冥魍魉，擅吞阴聚煞。那独角铜龟唤做忘川冥龟，不知为何瘦成这样。”

赵文和诧异地看了石雪儿一眼，道：“这位姑娘对我地府之事，却是所知甚多。”

石雪儿笑道：“鬼帝大人过奖。不过我已经不小啦，不敢称姑娘，您叫我一声何夫人便是。”

赵文和愣了一愣：“听说当今之世，女子就算三四十岁甚至年纪更大，也愿意被称一声姑娘，也显得年轻些。”

石雪儿瞟了何准一眼道：“她能或许是为了方便嫁人。我已经嫁了，又不想再嫁，就不必称为姑娘。”

何准被她瞟得心动，恨不得抱过来亲上一口，终于忍住。

赵文和竖起大指：“你能守妇道，便是好女子！但又年纪不大，就称你一声小何夫人吧。”

石雪儿微笑点头，其美不可方物。

赵文和叹了一声，道：“这五脊六兽，你适才说的全对。至于这忘川冥龟瘦成这样，是饿的。”

“忘川冥龟平日以孟婆汤残余药力为食，平日以分身游于忘川之上。若遇亡魂因执念过重无法投胎者，便吐出忘川之水，以洗去其执念，也好托送新生。如今因黄泉变故，熬不出那么多孟婆汤来，不但鬼魂积压，连这冥龟也受了饥饿之苦。”

何准忽然问道：“鬼帝大人，这黄泉变故一事，可否详说？”

赵文和点头道：“你们带了嵇康鬼帝的酒葫芦作为信物而来，要问的就是此事吧？就算我不说，怕时间长了也瞒不住。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石雪儿笑道：“鬼帝大人叫他小何便是。”

赵文和赞道：“好一对神仙眷侣！黄泉变故之事，说来话长，且随我入内，方好详说。”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宫殿之前，同随赵文和入内。

殿内正中是两座鬼神塑像，其一是赵文和，另一座却是一个手持金斧的金甲神人，看去甚是威武不凡。

石雪儿向何准传声道：“西方鬼域为二人执掌，赵鬼帝是其一，这是另一位，叫做王真人。”

丁小火却一眼看到后墙之上：“鬼帝大人，这是……多啦A梦？”

众人向后墙看去，只见一整排的门户，直有二十来个，门上都有一个画像，果然便是多啦A梦，那只没有耳朵的狸猫。

赵文和诧异道：“嵇康殿中，不也一样？莫非你等未曾见过？却为何有他的酒葫芦？”

丁小火道：“这酒葫芦，是我一位领导给的，五嫂，知道吧？”

何准见赵文和又被说愣，从旁补充道：“是一位蛇妖前辈，千年之前，参与镇压黄泉，得赠了这个酒葫芦。”

赵文和这才想起，问道：“你们说的，是常道友吧？”

石雪儿将手一挥，虚空中幻化出常梦洁的样貌。

赵文和看得连连点头：“想不到一千多年过去，常道友风姿更胜往昔，精气神都好了许多，这身衣饰也大不相同！”

何准笑道：“五嫂终于寻得了心上人，人一开心，自然不同。”

赵文和道：“常道友献出瀛州仙山，助我地府镇压黄泉泉眼，所惠甚大。几位既是她所熟识这人，  那便更无避讳。近几十年来我地府多有变革，这一十九道门户，便是其一。”

“以前的地府，要处理十八层地狱之事，往往要一层层的走去，甚是不便。便有新死的鬼魂，提出了任意门的构想。地府便建出这些门户，由酆都大帝设置道标，连通各层地狱，推门可达，方便了许多。至于这门上画像，那提出构想的新魂说要尊重原创，要将这狸猫的图画加上，便也由他。”

丁小火从赵文和一开始说，便在那里数门，此时问道：“地狱十八层，为什么是十九道门？”

赵文和叹了一口气，道：“这第十九道，不是任意门，而是临时关押鬼魂之处。”

他说道此处，忽然回头，看向随从，问道：“成城的魂魄，还不关押进去！”

随从提了提手中的细丝，将成城小小的的魂魄提起，如吊着一只半透明的大蚯蚓。他被细丝系住，一路拖行，如受剐型，已经数次湮灭，又因地府规则重新聚合起来，已是奄奄一息。

随从道：“大人，关押的鬼魂太多，已经装不下新的了。我将成城魂魄拖来，如今他受了这些折磨，半年之内定无法下床，以代关押，不知可否？”

赵文和面现无奈，挥了挥手。随从走出殿外，释放成城魂魄，口中说道：“若不是我出言相帮，你如今已被关押。这些好处，你须记着！”

成城挣扎着站起，千恩万谢，承诺托梦子孙，多烧纸钱相赠，这才离去。

这奸商魂魄一步一步地向前捱着，自语道：“让那些孙子再涨些利息。不然这么多纸钱，哪里烧得起？听说人间有一个村子，靠借网贷发家，又都恶形恶状，拒不归还，害我家损失了颇多钱财，实为可恶！”

赵文和命另一位随从泡了茶，招呼众人落座，道：“我观几位，修为甚高。此番入我嶓冢城中，所为何事？”

何准自不能说是想要回瀛州仙仙，便说道：“实为得了的消息，知这黄泉之水有所异变，前来探查，也好帮一帮忙。毕竟不想人间涂炭，再演千年前的灾变。”

赵文和道：“此变甚剧。以如今地府之力，怕已无法应对，正要人帮忙。此前酆都大帝亲探黄泉，归来之时不发一言，将自身关在宫中，不许旁人相见，也不知遇到了什么。”

“前几日我派了孟家娃儿去泉眼处请教闭目道人，这娃儿却一去未归，如今不得消息。”

石雪儿问道：“这孟家娃儿，可是此代孟婆的侄女？”

何准也问道：“那闭目道人，此时是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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