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本源灵境二
三人穿行在无边的光之森林中。
由璀璨金光构成的藤蔓从闪烁着翡翠光点的巨树上垂落，脚下是如星河般流淌的银色“溪流”——当然，依旧是虚幻的，踏上去只有能量的涟漪，触碰不到一丝一毫的实体。
“这里的一切，真的只是幻影吗？”小平乐看着一只绚丽的、拖着长长光尾的鸟儿从头顶飞过，忍不住又问，“它们会不会有思想？”
不怪小平乐如此询问，那天空飞翔的鸟儿在越过她们三人时，阿秋分明看到它在向她们翻了一个白眼。怎么看也不像是毫无思维的生物。
但怎么可能呢？
阿秋晃了晃脑袋，看了一眼小平乐。总觉得自打进入这里后，小平乐的表现就有些不太对劲。
想到小平乐体内沉睡的那道灵韵树的意识，阿秋决定再观察观察。
“说不好，理论上应该是没有的，就算有也未必有我们理解的思维。但，谁又说得准呢？”
阿秋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回答。她时刻感受着周围的能量变化，寻找着任何与“液态水晶”和“金色沙砾”相关的迹象。
大渊女帝忽然停下脚步，目光锁定不远处一丛特别高大的、散发着蓝色幽光的花朵。那花朵的形状像铃铛，无风自动，轻轻摇曳。
“怎么了？”阿秋立刻警觉。
“那花”大渊女帝眉头微蹙，“我好像，有点印象。当年似乎见过类似的。”
她缓缓走上前，并未伸手触碰，只是仔细凝视。那蓝色幽光仿佛能吸走人的视线。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仿佛直接响在脑海深处的铃音响了起来！叮铃……叮铃……
声音空灵而遥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
“你们听到了吗？”小平乐瑟缩了一下，靠近阿秋。
“听到了。”阿秋面色凝重，“声音似乎是……从这些花里传来的？”她看向大渊女帝。
大渊女帝闭目凝神，空间感知仔细探查着蓝色光花。
“不是花本身！”
她猛地睁开眼：“是这些花共鸣了某种残留在此地的记忆碎片！是回声！”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扭曲！光之森林的背景仿佛融化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快速闪动、不甚清晰的画面——
一个穿着华贵宫装的小女孩，正在一片类似的光之花园中奔跑，发出欢快的笑声。她身后，跟着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温和气息的女性身影。
“岚儿，慢些跑！”那女性身影发出温柔的声音。
画面一闪，变成了惨烈的厮杀，兵刃交击的光芒，绝望的呼喊，还是那个小女孩，躲藏在角落，死死捂住嘴，眼中充满了惊恐的泪水。
“是我！”大渊女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我的记忆！十岁那年，还有后来被追杀时的场景。”
画面再次变换，出现了大渊叔少年时坚定而沉默的脸庞，他拉着小小的大渊女帝在黑暗中奔跑；出现了两人在灵犀之界相依为命的片段；出现了结契时，彼此眼中坚定的光芒；最后，是大渊叔重伤倒地，她抱着他，仰天悲啸，然后决绝地冲向天空裂开的光圈……
所有的画面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伴随着那持续不断的、哀伤的铃音，如同一声声叹息。
“这些花在播放你的过去。”阿秋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幕闪回。她能看到小女帝失去父母时的绝望，能看到她与大渊叔流亡时的艰辛，更能感受到她看着爱人重伤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小平乐早已泪流满面，抽噎着说：“姐姐好可怜…”
女帝本人则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些被她深埋心底、从不与人言说的痛苦记忆，此刻被赤裸裸地呈现出来，让她感到一种难堪的刺痛，却又奇异地仿佛某种沉重的负担被稍稍触动。
终于，画面在她们冲入光圈的瞬间戛然而止，铃音也渐渐消散。周围的景象恢复了正常，依旧是那片蓝色的光花丛，静静摇曳。
三人沉默了片刻。
“这些‘回声花’……”阿秋率先打破沉默，她看向，眼神复杂，“它们似乎能共鸣并显现踏入者内心深处的强烈记忆。”
女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恢复了冷静：“看来，此地不仅能量奇特，还残留着某种记录情感与记忆的机制。小心，不要被这些幻影迷惑心神。”
“但它们或许也能提供线索？”阿秋思考着，“在你记忆闪回的最后，冲向光圈时，是否看清了光圈另一边的景象？哪怕一瞬间？”
大渊女帝凝神回想，那些被痛苦和决绝掩盖的细节缓缓浮现。
“很模糊，”她不确定地说，“但我似乎在跳进去的一刹那，瞥见了一条横贯在虚无中的、无比巨大的发光长河？比我后来跌落的那条，要宏伟无数倍！它仿佛由无数时光的碎片汇聚而成。”
“发光长河！横贯虚无！”阿秋眼中爆发出精光，“那很可能就是时间本源的主体，或者至少是它主要的显化形态！你跌落的那条，可能只是它的一条细小支流，或者能量逸散形成的！”
这个发现让三人士气大振。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那条巨大的光之长河，就能找到时间本源？”大渊女帝期待地问。
“理论上是这样。”阿秋点头，但眉头并未舒展，“但根据你的描述，那长河似乎存在于某种更高的‘层面’，我们所在的这片光之森林，可能只是灵境的表层或者边缘。我们需要找到通往那个‘层面’的方法。”
“能量汇聚之处，或许有通道。”大渊女帝再次指向她之前感应的方向，“那里的能量感，比这里更清晰。继续走。”
他们绕开了那丛危险的“回声花”，继续前进。随着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光芒构成的植物不再是柔和散乱，形态变得更加奇异、抽象，有些甚至像是凝固的能量漩涡。色彩也更加浓郁，时而炽热如熔岩的红，时而幽深如星海的蓝。
“感觉…有点透不过气。”小平乐小声说，这里的能量场显然比外围要强得多。
阿秋也有同感，仿佛置身于深海，周围是无形的压力：“能量在变得稠密，你的感知如何？”
大渊女帝面色凝重：“空间在这里变得很‘黏稠’，我的能力受到很大限制。不过，能量的流向确实更明显了。前面似乎有个能量节点。”
他们加快脚步，穿过一片由不断旋转的七彩光轮构成的“林地”，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地，空地中央，并非由光构成，而是一个缓缓旋转的、半透明的银色漩涡。
漩涡中心深邃无比，仿佛连接着未知之处。漩涡周围，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粒，它们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飞舞。
而在漩涡的正上方，悬浮着一颗约莫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形态的晶体。它时而如同剔透的水滴，时而如同多棱的宝石，内部蕴藏着如同星云般旋转的、细碎的金色沙砾！
“那是时间之沙？”阿秋突然就出现了这个词，她能感受到那晶体散发出既冰冷又蕴含生机的奇特波动！
就在她们观察之际，那颗变幻不定的晶体突然射出一道柔和的金光，照射在空地中央的银色漩涡上。
漩涡的旋转速度陡然加快，中心的光芒大盛，一幅清晰的画面被投射到半空之中——
那是一片焦灼的大地，天空晦暗，燃烧的城池，溃逃的士兵……
画面中央，一个穿着残破铠甲、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手持一柄断裂的长剑，正面对着潮水般涌来的、形态扭曲的敌人。她浑身是血，眼神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杀！为了身后家园！”女子发出嘶哑的战吼，率领着寥寥无几的士兵，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画面悲壮而惨烈，充满了绝望与牺牲。
“这是……某个曜女战争记忆？”阿秋猜测。毕竟能够来到这里的只会是曜女。
金光再闪，画面变换。这次是一片祥和的森林，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将手按在一棵枯萎的古树上，翠绿色的生命能量从她手中流淌而出，古树缓缓抽出新芽，焕发生机。女子脸上露出纯净而喜悦的笑容。
一幅幅画面快速闪过，展示着不同时代、不同生命的片段，有喜悦，有悲伤，有创造，有毁灭……仿佛时间长河中溅起的一朵朵浪花。
“这颗晶体……”阿秋恍然大悟，“它在记录！记录着不同时间发生的事情！它是一个时间的记录仪？或者说，是时间本源力量的一个碎片显化？”
“记录……碎片……”大渊女帝走近几步，凝视着那颗晶体，“所以，它内部流转的金色沙砾，确实是时间之力的体现。但它似乎无法控制时间，只是被动地记录和呈现。”
“那我们能通过它，找到时间本源长河吗？”小平乐问出了关键问题。
阿秋尝试着靠近那颗晶体，伸出手，想用自身的力量去沟通。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晶体周围那无形的力场——
“嗡！”
晶体猛地一震！内部旋转的金色沙砾骤然加速！一道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金光射出，并非投射画面，而是直接笼罩了阿秋！
阿秋只觉得一股庞大的、混乱的信息流瞬间冲入她的脑海！无数个声音在呐喊，无数个场景在飞速闪现，喜悦、痛苦、爱恋、仇恨……属于无数陌生人的记忆和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她的意识！
“啊——！”阿秋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摇晃着几乎栽倒。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快要被这庞大的信息流撑爆、同化！
“娘！”小平乐惊叫。
大渊女帝脸色一变，施展自己的灵力，试图隔绝那道金光。但她的力量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金光面前如同脆弱的玻璃，寸寸碎裂！
“它的能量失控了！强行切断连接！”大渊女帝急喝道。
小平乐也急得团团转，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对着那颗晶体大喊：“停下！快停下！你弄疼娘了！”
不知道是大渊女帝的灵力起了作用，还是小平乐那纯净无暇的、带着哭腔的呼喊产生了某种奇异的效果，那笼罩阿秋的金光剧烈闪烁了几下，骤然收缩了回去！
晶体恢复了缓慢变幻的状态，只是内部的金色沙砾似乎黯淡了一丝。
金光消失，阿秋脱力地跪倒在地，大口喘息，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刚才那片刻的冲击，让她感觉像是经历了无数个人生，精神疲惫不堪。
“阿秋！你怎么样？”大渊女帝上前扶住她，小平乐则直接抱住了她。
“没……没事……”阿秋声音虚弱，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颗晶体，“太可怕了，它承载的信息太庞大了，根本不是个人能够承受的。”
“看来，想从它这里直接得到通往时间本源的路径，是不可能的了。”大渊女帝得出结论，“它本身也只是时间法则下的一个造物，甚至可能是一个迷失的碎片。”
阿秋在小平乐的搀扶下站起身，点了点头：“但它至少证实了，时间本源的力量确实存在于这片灵境，而且是以‘河流’的形态。我们也看到了时间之沙的模样。接下来，就是要找到那条真正的‘河’。”
她调整着呼吸，努力平复脑海中那些混乱的回响。
“我们得继续前进。这里……只是一个记录站点，不是我们的终点。”
三人最后看了一眼那颗依旧在静静记录着无尽时空的晶体，绕开了那个缓缓旋转的银色漩涡，再次踏上了前路。
经过这次遭遇，她们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本源灵境的诡异与危险，但也更加坚定了找到时间本源的决心。
背后的光怪陆离依旧，前方的路途依旧未知。但寻找，是她们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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