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医治

红底缀着细碎粉花的吊带裙，布料是她托人费尽功夫才弄到的软绸，贴在身上凉丝丝的，像浸了晨露的花瓣般舒爽。

在七十年代这处处保守的环境里，这般露着肩颈的衣服，实在算得上大胆——她甚至没穿，她咬着唇，实在不敢想象一会陆战霆见到她这般穿着会是什么模样。

当初找荷花嫂子做这衣服时，那嫂子脸憋得通红，指尖捏着布料都发颤，嘴里反复念叨着“太露了太露了”，却还是依着她的要求细细密密地缝了。做好的当晚，更是像捧着烫手山芋似的，趁着夜色匆匆送过来，放下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敢留。

顾瑶咬着唇弯起嘴角，将睡裙换上，转身躺进被窝里。薄被只盖到腰际，故意露出一截白皙的肩颈和裙摆下若隐若现的小腿，昏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晕开一层毛茸茸的柔和光晕。

家属院没有独户热水，她是去公共澡堂洗的澡，回来时发梢还带着点潮湿的水汽。

而陆战霆向来省事，直接在院子里接了桶凉水冲澡，此刻推门进来时，身上还带着股刚消下去的凉意，军绿色的背心沾着未干的水珠，勾勒出紧实流畅的肩背线条。

“过来睡觉吧！”顾瑶声音放得软糯，抬手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羞涩与期待。

陆战霆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她露在外面的肩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了滚。往日里看惯了她穿长裙长裤的样子，这般娇俏又带着点引诱的模样，让他瞬间觉得浑身的凉意都散了，反倒从心底里泛起热意。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指尖刚碰到被子，就被顾瑶拉住了手。她的手心暖暖的，带着刚洗过澡的馨香，轻轻蹭了蹭他微凉的指腹：“水太凉了，下次别这么洗，容易着凉。”

“没事，习惯了。”陆战霆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了些，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掌心，“今天……谢谢你。”

谢她在暖房宴上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他解围，谢她永远这么清醒又坚定，像束光一样，总能在他陷入麻烦时，稳稳地站在他身边。

顾瑶却摇摇头，往他身边挪了挪，肩膀轻轻靠在他胳膊上：“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谢呀。”她抬头看他，灯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又温柔，让她忍不住心跳加速，“陆战霆，你看……我穿这件好看吗？”

陆战霆喉结又滚了滚，伸手轻轻碰了碰她肩上的裙带，指尖的触感软得像云朵：“好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就是……太露了，以后别穿给别人看。”

顾瑶被他这直白又霸道的占有欲逗笑了，故意往他怀里钻了钻，薄被滑落些许，露出更多白皙如玉的肌肤：“那只穿给你看，好不好？”

陆战霆身体僵硬，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就穿给你看。”顾瑶仰头看他，眼里盛着灯光，像落了星星，亮闪闪的。

难得见他这般憨样，顾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凑近，吻上他微凉的唇。

陆战霆浑身一震，随即反客为主，吻得温柔又克制。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后背，隔着薄软的布料，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与细腻。

窗外的蝉鸣渐渐低了下去，屋里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声。

在这里没有小花和亮亮两个孩子，也不用怕被邻居听到动静，今夜是独属于他们的新婚夜。

要不是因为明天有事，顾瑶毫不怀疑这男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果然，男人不能饿太久。

顾瑶揉着酸痛的腰，哀怨地瞪着身边坐姿笔直的男人。

接收到身边的目光，陆战霆眸子瞬间柔和下来：“怎么了？”

“没事。”车上还有其他人在，顾瑶没好意思太大声，侧身凑到他的耳边：“今晚你睡客房去。”

陆战霆刚因顾瑶主动靠进怀里而升起的喜悦，被她这句话浇得透心凉。

“媳妇？”昨天才第一次开荤，今天就要吃素，陆战霆一百个不愿意，尾音都带上了点委屈。

顾瑶把头扭到一旁，哼，想对她用美男计，没用！

“团长，到了。”坐在前面副驾驶的孙权强忍着笑意开口，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团长这近乎撒娇的模样，赶紧出声解围。

来到军区医院，顾瑶一眼就看到了上次那位老首长。

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见顾瑶进来，立刻迎了上来，声音里满是恳切：“顾同志，求你一定要救醒雷子，拜托你了！”

陆战霆站在一旁，自然能猜到老首长的心思——无非是想在自己退下去之前，把部队里藏着的那颗“老鼠屎”彻底揪出来。

雷子是关键的知情人，他醒不过来，很多事就无从查证。

顾瑶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沉稳而认真：“首长，我不敢打包票，但我一定会尽全力。”

她没有把话说满。无论是什么手术，都存在不可预知的风险，这种关乎性命的事，她绝不敢轻易给出百分百的保证。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老首长连着说了两遍，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显然是为了雷子的事熬了不少夜。

几人一同来到雷子的病房。

这是间单人特护病房，陈设简单却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病床上的雷子身形消瘦得厉害，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地躺着，呼吸微弱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就像一尊安静睡着的雕塑。

顾瑶走到床边，先是俯身翻开雷子的眼皮仔细查看，又伸出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把脉，一举一动都透着专业的严谨，在外人看来，正是在认真给他做初步检查。

可只有顾瑶自己知道，她这番动作不过是做个样子给旁人看。

真正的检查早已在暗中展开——她悄然调动了脑海中的医疗系统，对雷子的身体进行全面扫描。

不过片刻功夫，医疗系统的诊断结果便清晰地出现在她的意识中：【患者：王雷。脑部曾受重物钝器击伤，颅内存在弹壳碎片残留，需尽快手术清理，否则碎片移位可能压迫神经，危及生命。】

顾瑶的指尖在雷子腕上微微一顿，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的判断。

但她没有立刻将诊断结果说出口，只是抬眸看向老首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首长，关于雷子的病情，我想先和他的主治医生聊聊，了解一下目前的治疗方案和检查报告。”

谁知这话刚落，老首长脸上的急切忽然淡了下去，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竟陷入了沉默。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微微泛白，显然这个提议让他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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