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年少不识人间苦：劝学

待在院子里用陨玉视角看着两人的张念神色复杂，看着生把蛟送回房，又继续出来捣药。

晚些时候，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一枚银白色素戒，将血滴了上去。

这不是…资料里说的，生生在长沙时手上戴的那枚戒指吗？

这是在做什么？

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蛟醒来后，又躲在角落里开始观察生。

祂依旧对生有些怀疑，但祂再次凑近生像只小狗一样上下嗅闻的时候，张念清晰的看到少年的瞳孔变成了竖瞳。

这一次，祂闻到了。

在生身上那清冽的药草香气之下，隐隐缠绕却与祂同源的气息，那气息来自生手指上的那枚银色戒指。

“这个…”蛟愣住了，指着那戒指轻声问。

“这是你以前炼器时做的练手之作，你说戴着它，能知你是否安好。”生抬起手，任由祂看，语气依旧平淡。

其实是他加班加点将蛟以前胡乱炼的一小块边角料银锭，重新炼化成了这枚素戒，并烙上了自己的印记，功能也简单，就是大致感知蛟的生命体征。

蛟将信将疑，又凑近闻了闻那戒指，确实有自己的味道，而且还有一种被生仔细温养过的、暖暖的感觉。

祂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大半，但少年人的别扭劲上来了，不肯轻易服软。

小孩儿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悄悄往生身边挪了挪，最后肩膀轻轻贴住了生的胳膊，矜持的很又想要贴贴。

生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假装没看见，继续翻看手中的药典，任由这只失忆的大型幼崽别别扭扭地完成贴贴。

蛟刚化形成功那段时间还不太习惯人类的身体，时常会控制不住地变回原型。

那是一条通体覆盖着漂亮黑色鳞片、头上长着小小凸起的蓝眼睛小蛇，眼神清澈甚至有点呆。

祂总会悄无声息地游弋到生身边，不管生在做什么，无论他是在看书、捣药还是在布置阵法，蛟总会抬起小小的蛇头，用冰凉的蛇吻轻轻蹭蹭生，有时是手背，有时是小腿。

生偶尔会放下手中的事，伸出手指，轻轻挠挠小蛇下巴上细软的鳞片。

小蛇就会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嘶嘶声，整条蛇身都放松下来，甚至会主动将脑袋往生手指上蹭，寻求更多的抚摸。

像一只粘人的小狗。

有时生忙，一时没空理它，小蛇也不闹，就安安静静地盘踞在生脚边，或者悄悄缠上生的手腕，像一只冰冰凉凉的黑色手镯。

等生忙完，一低头就能看到小家伙正仰着头，用那双清澈的蛇瞳安静地望着他，仿佛在说，“你忙完啦？可以摸摸我了吗？”

张念和张启山如同隔着毛玻璃观看了一场戏剧，无法介入，却能感受到这里的安宁与平静。

山谷里的日子并非总是阳光鲜花与摸摸头。

生清楚地知道，蛟的身份非同寻常，祂的伴生地算是个聚灵之地，既是天赋，也是致命的威胁。

有如三岁小儿抱金过市。

倘若不能尽快掌握足够的力量，拥有自保甚至守护伴生地的能力，那么等待蛟的，绝不会是什么温情的结局。

因此生很快就开始了他的教学计划。

他尝试着把自己修行的经验传授给蛟，从最基础的吐纳、引气、辨识药材、阵法原理开始耐心讲解。

不能说是收效甚微，只能说毫无效果。

生的经验完全没有参考性，他最弱小的时候实在过去，那个灵气爆发的时代，没有灵能看到他，修行完全是散养状态。

知识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攒出来的，硬是靠天赋和悟性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他教课的时候，蛟往往一脸茫然，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眼看着蛟越来越跟不上，生嘴角一抽，直接上实战。

打的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可效果意外的好。

蛟挨一次打就能进步一点，皮实到生叹为观止的程度。

不愧是擅长挨打（×）战斗的种族。

但好景不长，蛟又双失忆了。

失忆后的蛟心智如同白纸，又带着幼崽特有的注意力不集中和跳跃性思维。

只剩下一身挨打练出来的肌肉记忆，文化课一朝回到解放前。

生讲解阵法，祂可能盯着窗外飞过的蝴蝶出神；生演示法术，祂试图模仿却把自己的手指打成了结；生讲解药性相克，祂只记住了哪种草药嚼起来是甜的。

最让人无奈的是，即便当时勉强记住了，下一次失忆到来，一切又回归原点。

会定期清空内存的学渣幼崽，令人脑瓜子疼。

当再一次看到蛟那双写满“我是谁我在哪你要我干嘛”的蓝色眼眸，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教书育人的艰难。

他揉了揉眉心，放弃了传统的授课方式。

孩子，你不适合学习，但我给你想办法。

生不信这个邪，此路不通他换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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