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质疑，是相信的开始

西王母注视着祭坛上神色漠然的蛟，她并未因对方的无动于衷而气馁，反而像是早已预料。

“你的过去，我都知道。”  她开口，并不回答蛟的疑问，反而用别的无关信息砸向蛟，

“你的过去，生的过去，时序灵族的过去...我都可以告诉你。”

看西王母不说她到底听到了什么，于是蛟依旧跪坐在那里，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一分，仿佛她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旁人之事。

西王母并不意外，她继续编织着谎言，声音带着些许蛊惑，

“我乃此界天道意志显化，只是...过去漫长岁月被小人镇压于青铜门后，无法与你沟通，也无法庇护落入此界的你们。”

她仔细观察着蛟的反应，见他听到那句“被小人镇压于青铜门后”时看了自己一眼，心里料定他必然是因为过去龚家的背刺才会有所反应，就算失去记忆也有肌肉记忆，看来当初那场背叛确实扎心。

铺垫好自己同为受害者的身份以后，西王母继续编，

“你是变成了守护龙脉的灵，与龙脉共生。而我——”

她微微抬起被附身的张海杏的手，掌心向上，一缕极其微弱、却与龙脉同源的能量在她指尖萦绕。

龙脉她现在能控制的已经很少了，但这点也足够她用。

“负担龙脉的运转，我也是其中一环。这，是否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始终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内容的蛟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缕能量上，但也仅仅是一瞥，便移开了视线。

这对祂来说并不重要，顶多说一句“哦”的程度，同为受害者又能如何呢？祂现在在想怎么把生换回来，没空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人多少是有点油盐不进了。

西王母面上不露分毫，反而顺着自己之前的话语，用一种带着悲悯的语气说，

“你在为生而难过？”  她顿了顿，观察着蛟细微的肢体语言，虽然并未捕捉到任何明显的动摇，但她还是按照计划抛出了诱饵。

“他为了你一次次逆天改命，如今怕是已油尽灯枯，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看到蛟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西王母立刻趁热打铁，声音带着一种仿佛是真心实意的惋惜和急切。

“我有办法救他。蛟，人类害得你有多惨，难道你都忘了吗？你和生的未来皆因他们的贪婪而葬送，如今放眼此界，只有我能救他。

只需要你协助我，我们各取所需，我便有手段救他出来。”

蛟的眼神冰冷刺骨，没有丝毫被说动的迹象，反而像是在看一场低劣的表演。

西王母没觉得难堪，她甚至有些高兴。

说那么多，她只是为了挑动蛟的情绪，在蛟失忆的情况下，她输出了很多很多垃圾信息，而蛟完全无法辨认哪些有用哪些没用。

她说她知道蛟的过去，却又不告诉祂具体内容。她说自己被镇压，却又不说是谁镇压的。她说自己有办法救生，又只字不提怎么救...

把注意力分散到每一句话里，这样在面对真正需要思考的话题时，蛟才能不那么敏锐。

而蛟现在的眼神，只能证明祂已经被带动了情绪，祂从完全不听到开始思考，这就是西王母想要的。

蛇嘶嘶的吐着信子，冰凉的身体贴上了猎物的四肢，假装温情的感叹着，甚至带着几分被误解的无奈和身为“天道”的矜持，

“也罢，我今日来寻你，更多是出于补偿之心。当初你与生意外落入此界，遭受诸多磨难，其中亦有部分是我的原因...若非我被镇压，也不会让你们被磋磨至此。”

她微微颦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我已经仁至义尽”的口吻，

“合作与否，在于你。青铜门下镇压的是我，而你的本体...也恰好在那里，我们之间本无根本的利益冲突。即便不与你结盟，我脱困而出，也只是时间问题，来找你也只是念在旧日因果，想弥补一二罢了。”

她的话看似退了一步，将选择权交给了蛟，实则字里行间都在暗示——

我知道你的本体在哪里，我们目标不冲突，而且她迟早能出去，到时候有没有蛟的协助，结果都一样。

现在来找他，是给他一个“被补偿”的机会，更是给了他一个“拯救生”的希望。

其实话说到这里，西王母已经打算撤了，毕竟她主动来交谈可换不来信任，等到蛟想好了自己去求才更好。

她来说这一通只是给蛟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她这么一个能救生的存在。

而且...

这个蛟，有点奇怪。

不，不是有点奇怪，而是必有古怪。

“以前在龙脉...没有感应到你。”蛟突然开口，语气温吞甚至有点迟钝，目光却锐利的很。

我之前被困在龙脉这么久，怎么不见你来救一下，生一出事你就来，还说自己不是居心叵测。

这话西王母还想问呢，世界线到底偷偷歪成了什么样子啊？她之前可不知道龙脉有灵呢。

“...压制我和你的力量来自于青铜门的，生换你出来时压制暂缓，我也才刚恢复些许。”刚恢复就来找你了行不行？

这么说来确实有可能，当初青铜门不归她管，底下镇压个什么东西她不知道也正常。

蛟因为和龙脉气息相同被她忽视倒也说的通，毕竟她躲了几千年没出来，修正世界线主要靠张家的天授，信息落后也怪不了别人。

蛟这一句话硬是把想走的西王母给留下来了，无他——

质疑，是相信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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