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愤怒的休止符：情绪格式化

就在志愿者即将把键盘砸向屏幕的那千钧一发之际。

一名工作人员，悄无声息地，按下了早已藏在房间通风口里的那个白色瓷瓶的开关。

没有声音，没有光效。

那股淡雅的、雨后青草般的香气，再一次，如同一个温柔的君王，悄然降临在这个充满了暴戾气息的房间里。

下一秒。

监控室里，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此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那个前一秒还如同愤怒公牛般的志愿者，那高高举起、肌肉紧绷、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手臂，突然......停住了。

就那么僵硬地、诡异地，凝固在了半空中。

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脸上。

他那因为暴怒而扭曲的五官，那狰狞的表情，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褪色”了。

就像一张被浸入清水中的水彩画，那些鲜艳的、刺目的“愤怒”色彩，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地冲刷、稀释、抹去。

短短三秒钟。

狰狞，变成了错愕。

错愕，变成了茫然。

最后，茫然，变成了一种......极致的困惑。

他缓缓地、一脸搞不清楚状况地，放下了手中那沉重的键盘，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然后，他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神里充满了纯真的迷惘，仿佛一个刚刚睡醒的孩子。

他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他按下了通话键，用一种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语气，对监控室问了一句。

“那个......报告。”

“我......我刚才为什么要那么生气来着？”

......

......

死寂。

监控室里，落针可闻。

如果说，刚才安抚那位PTSD老兵，带给众人的是“治愈”和“神奇”的震撼。

那么眼前这一幕，带给所有人的，只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彻头彻尾的......恐惧！

那不是安抚，不是疏导，不是劝解。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不容置疑的、蛮不讲理的......“格式化”！

就像电脑中了病毒，你不需要知道病毒是什么，也不需要去查杀，你只需要按下“格式化C盘”的按钮。

然后，一切清零。

那个志愿者的“愤怒”程序，就被这股香气，用一种同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强行“关闭”，甚至直接“卸载”了！

这种从暴怒到平静的无缝切换，充满了强烈的、不合常理的违和感。这根本不符合任何生理学、心理学的规律！

一个人的情绪，怎么可能像电灯一样，说关就关？

“他......他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了......”那位神经内科专家，声音干涩，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不，不是忘了。”白院士扶了扶眼镜，镜片下的双眼，闪烁着混杂着狂喜与恐惧的复杂光芒，“他不是记忆消失了，他是......产生那种愤怒情绪的生理基础，被瞬间抽走了！”

“就像一堆篝火，”白院士打了一个比方，“我们想灭火，要么用水浇，要么用沙土盖。但这个香薰机，它是在一瞬间，抽走了这堆火赖以燃烧的所有氧气！”

“没有了氧气，火，自然就灭了。他当然会困惑，因为在他的感知里，那堆‘火’，根本就不应该燃烧起来。”

这番解释，让所有人遍体生寒。

控制氧气，就能控制火焰。

那么，控制了情绪的“生理基础”，是不是就意味着......控制了人类本身？

“怪物......这东西是个怪物......”那位总参的代表，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看着那个白色的小瓷瓶，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如果说抚慰悲伤是“治愈”。

那么瞬间浇灭愤怒，就是......“控制”！

直播间里，亿万观众，在经历了长达一分钟的集体失声后，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喷发。

【我草！！！！】

【我人傻了......我他妈人彻底傻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一秒钟，从狂战士变回了小绵羊？】

【这不叫安神，这叫‘物理冷静’！大脑：我觉得我很愤怒！香薰机：不，你没有。】

【前面的，你的CPU没烧，是我的世界观烧了！我感觉我活在一个假的现实里！】

【完了......我彻底明白了。这东西的应用场景，根本就不是什么助眠和心理治疗......】

【如果......如果把它用在审讯上呢？再嘴硬的犯人，闻一下这个，是不是什么紧张、对抗的情绪都没了？】

【楼上的格局小了！如果把它用在谈判桌上呢？对方的谈判代表马上要拍桌子了，你悄悄打开香薰机......】

【我想到一个更恐怖的......战争！】

【...............】

这个词一出现。

整个弹幕的讨论方向，瞬间被拉到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高度。

现场。

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军方最高代表缓缓站起来。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瓷瓶。

仿佛要把它看穿。

“白院士，”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需要知道，这东西的作用范围，和生效时间。”

白院士立刻回答：“根据刚才的初步测试，它的扩散速度极快，在这个三十平米的密闭房间内，三秒钟就能覆盖所有角落。至于作用范围，如果是在开放空间......还需要进一步测试。”

“不用测试了。”

将军摇了摇头，他的眼中，迸发出一股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的光芒。

他转过身，看向身边的作战参谋，用一种近乎于梦呓，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开始推演。

“如果，我们用无人机，将这种......‘气体’，以雾化形式，在夜间，悄无声息地，投放到敌方正在集结的阵地上......”

“那么，那些即将发起冲锋的士兵，他们心中所有的恐惧、紧张、愤怒，乃至......最根本的、支撑着他们战斗的意志，会怎么样？”

作战参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会......会被一并抹去。”

“他们会怎么样？”将军追问。

“他们会......放下武器，会感到困惑，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他们会变得......”

“温顺如羊。”将军替他说出了最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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