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还真有两张狐媚子的脸

两人一个住在御花园西北角的碎玉轩，一个在御花园东南方向的景阳宫。

哭临结束后，回宫路上便顺理成章结伴而行。

一路上低语浅谈，话语不多却句句都在尽可能试探对方的情况，也在有保留的情况下，透露些自己想说出口的话。

柔常在能明显看出眼底的好奇与探究，却又不敢深问，言语间总带着几分怯意。

甄嬛则更淡定从容，虽然时不时流露出几分疏离，却始终以温和语气回应，不着痕迹地引着话题走。

能看出两位对对方这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容，心中都多少有些想法与揣测。

但总体而言，都没有那种新宠旧爱见面，铺天盖地的恶意。

柔常在更多是不安与好奇，甄嬛虽然一向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也会为自己的不同自矜，此刻也只是时不时看到对面这张脸微微皱眉。

也没有对柔答应本人产生轻视或敌意，甚至能理智思考如何挖出这张脸的秘密。

经历过这么多风波，她现在可没有那个自信。

对方能打破皇帝对包衣秀女的打压，两个多月，从官女子走到常在，是因为皇后的引荐，和像自己。

两人一路行至御花园分岔处，又客气两句，正要分开时。

御花园内，一声骄横的“站住”骤然响起，打断了二人交谈。

两人侧头，只见祺贵人携着贴身宫女景泰，趾高气扬地走来，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扫视，忽而冷笑。

“倒真是瞧见奇景了。”

柔常在身子微微一颤，不自觉地低头，攥紧帕子。

甄嬛微微皱眉，淡淡抬眸，眼神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对祺贵人这副有几分故人熟悉的跋扈模样，只觉可笑。

不疾不徐地收回视线，仿佛是又一个敢在后宫，一点优势便敢耀武扬威的跳梁小丑。

但显然这位比当年的华妃，更加直白且缺少敬畏。

祺贵人走近，上上下下打量二人一番，唇角讥诮更甚，尤其对上甄嬛的眼神时，眸光一凛，似笑非笑地开口，

“前几日倒是听人说，有人跟她这个包衣的容貌相似，我还不信。如今一看，这样狐媚子的脸，还真能有两张！？”

“不过显然，脸是相似，但那股子装腔作势，勾引皇上的劲儿却没人家那个本事，不然怎么到现在还只是个常在？”

这话是直接将两个人都骂进来，一个狐媚子，一个连狐媚子都不如。

甄嬛眼神微凝，却不怒反笑，嘴角微扬。

“祺贵人这话倒奇了，皇上心性何等高远，宫里各位姐妹哪个不是贤良淑德，才德兼备，哪个是贵人口中的狐媚子？”

我们是狐媚子，你在暗指皇上昏聩、只爱美色吗？

甄嬛语气平稳，直接话锋轻轻一转，反客为主，除此之外完全没有更大的波澜。

她要是就这么一两句就被激怒，能不能在宫里活到今日都难说。

不过甄嬛本人没有生气，却有人比她先一步沉下脸。

御花园另一处小径，一片假山花丛后，正好能看到外面这场闹剧。

一身素服的皇帝负手而立，眸光微沉，看着祺贵人趾高气扬的身影如跳梁小丑般喧哗。

身边的怡亲王同样是一身素服站在皇帝身侧。

他和皇帝一样刚给太后哭完孝，然后作为一个十三岁就死了生母的弟弟。

被他同母异母，生母虽然偏心，但不管怎么说，陪他四十多年，

早年夺嫡时多多少少帮他在先帝面前帮忙说过话，登基后不管因为什么，解决年羹尧和隆科多时也出过力帮过他的皇帝四哥给拉出来散心。

陪他四哥在御花园走走停停，感叹时光易逝，旧人难再。

顺便既要对太后的去世表达哀思，劝四哥节哀顺变，又要附和他四哥时不时得流露出几句，他对太后多孝顺，老十四就是个混蛋的话。

怡亲王这大半月过得着实不易，时不时劝他皇帝四哥。哥哥你现在虽然是孝期，也别太过苛待自己，找个会安慰人的四嫂聊天，宽解心绪。

换个人祸害吧，弟弟真不是干这个的。

弟弟看，永和宫那位真挺会说话的，你也能去看看小侄子们啊！

就在怡亲王都快要思考最近京城附近有没有什么活，能让他出几天外勤的时候

祺贵人的讥讽随风飘来，“这样狐媚子的脸，倒真能有两张”。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吸引，怡亲王打眼一看。

一个眼生的贵人手刻意扶着自己完全看不出幅度的肚子，正趾高气扬地讥讽对面两个妃子。

想必就是前段日子，听说因为有喜，被特别允许不用给太后哭孝的祺贵人了。

至于对面的两位低位妃嫔，那个头都快垂到胸口，完全不敢回答的柔弱妃子，怡亲王倒是不认识。

另外一个倒是一眼就认出是甄嬛。

毕竟当初甄家的底细，可是怡亲王翻出来的，甄远道和舒太妃的利益往来，也是怡亲王审问出来的。

而且这位，不说去年圆明园时的风头，当初养心殿和华妃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也是让怡亲王印象深刻。

作为见过当年纯元皇后的人，怡亲王看看甄嬛还有另一位妃子六七分相似的脸，再看看祺贵人的张扬姿态。

再想想“狐媚子的脸，能有两张”，然后视线往皇帝已经明显不太好看的脸色上一扫。

“咳咳。”

怡亲王重重咳嗽两声，然后身子往大路上挪了半步。

直接打断祺贵人被甄嬛的反击激起怒意，更过分的话就要出口的瞬间。

倒不是怡亲王和瓜尔佳氏有什么渊源，实在是，一个有孕的满妃，和两个明显是满足他皇兄个人私心的玩具，还是有轻重的。

就算给他未出世的侄子面子，别再让事态继续扩大，影响帝四哥本就郁结的心情。

他这一咳嗽，倒确实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不光看到怡亲王，自然也看到站在怡亲王身旁的皇帝。

皇帝负手而立，面色阴沉，目光在三人之间缓缓扫过。

祺贵人顿时僵在原地，傲气瞬间溃散；甄嬛垂眸敛神，对再次出现在皇帝视线有些措手不及。

倒是柔常在第一个福下身，声音轻颤却清晰。

“参见皇上，怡亲王。”

另外两人也立刻回神行礼，借着这个时机，皇帝看向刚才出声的怡亲王。

怡亲王一脸坦然看着皇帝，就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在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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