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相亲

见到其中来人，不止眉庄，就是晏明漪和富苏里·乌西哈也是神色微变。

不过却是一个微微调整坐姿，眼神迅速从人身上落到托盘上的礼物上，神情期待，仿佛刚才的一切情绪波动都是因为对皇帝赏赐的尊敬。

另一个则是，大大方方地看过去，片刻后，微一蹙眉，旋即恢复平静。

这时这一队宫人在两位御前侍卫的带领下，稳步走入殿中，托盘上一式四样：锦缎，金簪，如意，燕窝，每式六份。

两个御前侍卫进殿先拜太后。

太后微微颔首，目光比之刚才明显更亲近几分。

“兆惠，你和讷亲将皇上的赏赐赐给几位格格。”

“是，太后娘娘。”

兆惠和讷亲依言而行，寿康宫今天的座位安排，从上到下都十分巧妙。

不说敬妃和华妃从未有过的位置安排，就是这些格格小姐们的位置也奇特，既不是按满蒙汉八旗分座，也没有按年龄大小列位。

兆惠这边明显就是三个关系户，年家姑娘照例接下御赐礼物，富苏里·乌西哈也是从容不迫地欠身致谢。

倒是明漪接过后，先是口谢圣恩，再十分认真地盯着兆惠的眼睛，慢半拍地展眉一笑，轻声道。

“多谢小将军。”

兆惠动作一顿，被明漪和语气完全不一样的眼神盯的脸上一红，又迅速让自己恢复常态，动作如常回身给太后复命。

心中暗骂，自己被一个小姑娘调戏，真没出息。

另一边讷亲除给自己妹妹递上礼物时，一使眼色，“老实点，别惹祸。”一切无异。

这边等两人回身，将皇帝的问安转述给太后时。

眉庄两个表妹也将这次简略相亲的感受，转告给自家在场的“长辈”。

一个面无表情，显然没兴趣，一个和眉庄常做的表情一样饶有兴致的一挑眉，

而上首一直盯着众人反应的太后，视线也落到自己一样稳重的族孙明显有些不淡定的神色上，转头看向看自己的眉庄。

太后之前见到兆惠后，立刻觉得自己和惠妃的交易确实划算，兆惠的才干与品性皆属上乘，还一举进了皇帝的眼，十五岁就破格做了御前侍卫，前途无量。

太后不是没有过见猎心喜，直接毁约，给自己的族孙换个更好姻缘的想法。

可惜太后这边刚有动作，兆惠这边就有麻烦找上门。

有人说破格提拔不好易起谣言，皇上爱惜人才，压上一年按之前有过的特例，十六岁进御前也是为他好，苦难都是为了历练。

也有咸安学宫的同窗，因妒生忌，散布流言，称兆惠得宠全靠太后的裙带关系，甚至诬陷其品行不端。

太后知道这是警告，乌雅家在前朝的力量实在太薄弱，除了自己太后的身份影响外，日后兆惠往上走得越快，树敌更多时无法给予任何帮助。

惠妃这是表示可以提供助力，也可以不知不觉间让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彻底泯于大众。御前侍卫上限是高，但没混出头的也不是没有。

太后最终还是按下私心，维持原本的交易。

只是她一开始是要定的富苏里·乌西哈，虽然是富察家旁系，但也是满族八大姓之一，而且年龄相仿，直接定下都不用等几年。

可是和惠妃商议时，惠妃坚持要让人见一面。

眉庄这也算第一次用旁人婚姻来权衡家族利益，为自己心中还尚存的一线底线，终究还是想尽量让选择显得好看一些。

现在看看兆惠和明漪的反应，眉庄自己举杯，敬自己一杯。

自己还有做媒人的天赋。

夸自己一下。

上面一系列眉眼官司，都在无声中快速完成。

在外人看来也只是皇帝的一次例行问安，和对淑和公主进学的重视而已。

没有人看到，太后让人送走侍卫后，眼神在惠妃身上一顿。

而正在喝茶的眉庄见状，手中茶杯微微一抬。

以茶代酒，敬...合作愉快！

如果兆惠没这么快离开，还能看到眉庄的眼神，就会认出那是和晏明漪刚才一样的眼神。

眼神中写着四个字：

势在必得。

太后神情如常的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都在开心收到赏赐的格格小姐们。

“都陪哀家坐了半天，哀家有些乏了，膳厅已备好午膳，淑和，陪她们一起先去用膳吧。”

太后话落，淑和公主便领着众格格起身行礼，依次退出殿外。

随着一群半大小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寿康宫正殿，瞬间恢复安静。

太后眼皮微垂，掩去一抹深思，不知问的是谁。

“你觉得谁更合适陪淑和读书？”

眉庄一碰敬妃，敬妃立刻接口回道。

“臣妾等愚钝，不敢妄议，还是太后帮淑和选两个妥当，能劝学上进、品行端方的伴读。”

太后微微颔首，

’说是没有人选，劝学上进听着就有所指。’

“钮祜禄家的格格，家世显赫，人品贵重，正是合适的人选。再配一个文静些的...”

“太后娘娘，臣妾看，臣妾年家的小姐也颇有些才情，性子也温婉，与钮祜禄家的格格相得益彰，定能辅助淑和公主学业精进。”

“臣妾斗胆，举贤不避亲，还望太后娘娘多多考虑。”

从淑和开始选伴读就一而再，再而三吃瘪的华妃，眼见最后一个名额也要旁落。

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都带出几分之前不曾在太后面前显露过的强硬。

‘华妃疯了。’

大殿之中仅剩的太后、眉庄，敬妃和齐妃，都侧头看向华妃，眼神各异。

不说太后作为皇帝生母，在清朝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朝代，天然的地位尊崇，也不提太后本身的手段了得。

单说华妃的态度，华妃之前在潜邸时，就对太后态度殷勤，时常送礼，今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伴读之选，她疯了不成。

眉庄与敬妃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齐妃则低头不语。

太后神色未变，目光在华妃脸上停留片刻。

华妃的这点冒犯还不足以掀起太后心绪，但太后也要判断是不是，之前不能被知道的事影响的华妃。

不过见华妃眼神。一直盯着的是敬妃的方向。

太后眼神一动，将一闪而过的轻蔑掩于平静之下，缓缓开口。

“皇帝重视公主的教养，伴读人选自然就要慎重，华妃有想法是好事，那这事就让皇帝亲自定夺吧。”

“哀家乏了。”

连理都没有再理华妃，就着竹息的手臂起身，缓步走向内殿。

华妃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白。

齐妃早在太后转身时，就已悄然跟着起身。

眉庄与敬妃对视一眼，默契地未再多言，退至殿侧，等着带淑和一起走。

大殿内，只剩华妃孤零零的身影，满腹不甘却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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