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莲台之上说玄法，佛寺门前辨真经（下）
贾琮那两句“妄念”与“欺骗”，如同两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那六位妖僧的脸上！
下方那数千信众，亦是听得是一片哗然，窃窃私语之声，如同潮水般，嗡嗡作响。
那为首的老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若再任由这少年说下去，自己等人今日，怕是真的要阴沟里翻船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重新堆起了那副悲天悯人的笑容，双手合十，再次开口。
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平和，反而带上了一丝质问的、咄咄逼人的意味！
“仙长所言，皆是那道家清静无为的玄妙之理，听起来，固然是高深莫测。”
“且问仙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芸芸众生，生于红尘苦海，日日为那生老病死、爱恨别离所困！今日忧柴米，明日愁官非！此等苦楚，仙长那高高在上的‘道法自然’，可曾看顾过半分？！”
“我佛慈悲，不忍见众生沉沦。故而降下这‘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的无上福音，予他们一个解脱的指望，予他们一个来世的盼头！这，又有何错？！”
“仙长只知独善其身，于那山野之间，吐纳清气，求一己之逍遥。
而我等，却是要普度众生，于这浊世之中，建那地上佛国，行兼济天下之善举！”
“敢问仙长，此二者，孰高？孰下？！”
好一番颠倒黑白的说辞！
竟是反过来，将贾琮那出尘的道家真修，贬低成了“自私自利”；将他们这蛊惑人心的邪说，粉饰成了“普度众生”！
下方那些本已有些动摇的信众，听闻此言，竟是再次，露出了那副痴迷而又狂热的神情！
贾琮闻言，却是笑了。
那笑容之中，不带半分怒意，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包容万物的悲悯。
“你说的，都对。”
他看着那老僧，缓缓开口。
“众生皆苦，此事，贫道，亦是认同的。”
“只是……”
他话锋一转，变得锐利起来！
“我道家，求解脱，靠的是‘自力’，而非‘他力’！”
“《太上感应篇》有云：‘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今生之苦，皆是前世之因；今生之善，亦是来世之果！”
“欲求解脱，便当于此世，积德行善，正心诚意，自渡彼岸！”
“而尔等，却反其道而行之！
非但不教人于此世行善，反而以那虚无缥缈的‘来世佛国’为诱饵，蛊惑信众，散尽家财，抛弃亲族，只为供奉你们这几个不事生产的妖僧！”
“更有甚者，更以那‘大劫将至’的妖言，煽动人心，制造恐慌，妄图于这太平盛世，掀起无边杀孽！”
贾琮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寒刺骨！
“这，便是你们所谓的‘普度众生’吗？！”
“这，非是‘慈悲’！”
“而是……‘惑众’！”
……
就在贾琮于前院广场之上，与那六位妖僧，唇枪舌剑，辨析真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牢牢吸引住之时。
后院，那座七层宝塔之下。
一道身着红衣劲装的窈窕身影，已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阴影之中。
正是红玉。
她看着那守卫在塔前的四位“俗家弟子”，那双素来温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如同剑锋般的寒意。
她并未立刻出手，而是如同一只最耐心的猎豹，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终于，当其中两名守卫，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巡视的刹那。
她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亦无半分法力波动。
只有两道比月光还要清冷、比蛛丝还要纤细的血色剑气，自她指尖，一闪而逝！
那两名守卫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曾发出，便已是身形一僵，眉心之处，多了一个细小的红点，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
另外两名守卫察觉有异，猛地回头！
映入他们眼帘的，却只有一双冰冷得不带半分感情的、美丽的眼眸。
以及……一抹快到了极致的、凄艳的红！
噗！噗！
又是两声轻响。
四具尸体，静静地，躺倒在地。
自始至终，未曾发出半分多余的声响。
红玉看也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她缓步上前，伸出纤纤玉指，在那布满了恶念禁制的塔门之上，轻轻一点。
那足以抵挡元婴真君全力一击的佛门禁制，竟是在她那锋锐无匹的本命剑罡之下，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便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她闪身而入。
塔内，一股潮湿、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那昏暗的塔底，数十位身着灰色僧袍，早已是饿得骨瘦如柴、气息奄奄的老僧，正被粗大的铁链，牢牢地锁在墙壁之上。
为首一人，正是这大佛寺真正的主持——了凡禅师！
“阿弥陀陀佛……”
了凡禅师看着眼前这满地的尸体，以及那如同杀神般，悄然降临的红衣少女，那双本已是浑浊不堪的老眼中，非但没有半分获救的喜悦，反而流露出一丝深沉的、悲天悯人的哀伤。
“施主……你……你杀孽太重了。”
红玉闻言，却是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她缓步上前，手中长剑一挥，那精钢所制的铁链，便如同豆腐般，被尽数斩断！
“大师，得罪了。”
她不顾了凡禅师的反对，竟是直接上前，将他那瘦弱的身躯，一把扛起！
随即，身形一晃，已然是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在了那后院之中！
……
前院广场之上，那六位妖僧，早已是被贾琮驳斥得是面红耳赤，理屈词穷，几乎要当场现出原形！
就在此时！
一道红色的身影，扛着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老和尚，如同天神下凡般，自那后院的屋脊之上，一跃而下！
重重地，落在了那广场的正中央！
“妖僧！你看这是谁！”
红玉的冷喝之声，响彻整个广场！
那六位妖僧回头一看，见到那被红玉放下的、虽是气息奄奄，却依旧是宝相庄严的了凡禅师，皆是脸色大变！
“不好！事情败露了！”
六人对视一眼，再也顾不得什么“高僧大德”的伪装，竟是身形一晃，便要化作六道黑烟，四散而逃！
然而，就在此时。
那本还气息奄奄的了凡禅师，却是缓缓地，自地上站了起来。
望着那六道即将逃遁的黑烟，那张干枯的脸上，露出一丝慈悲的、不忍的叹息。
缓缓抬手，对着天空，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随着他一声佛号落下！
大雄宝殿之内，突然金光大盛！
一尊巨大无匹的、仿佛能将整座天地都握于掌中的佛祖拈花虚影，自那殿宇之后，轰然显现！
那佛祖的脸上，带着悲悯，带着威严。
只是轻轻地，将那拈花的手掌，对着下方，缓缓一罩！
那六道早已逃出数里之外的黑烟，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的蚊蝇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死死地，捏在了那巨大的佛掌之中，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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