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自寻烦恼
韩凌军心事重重的躺进了被窝里，对正在地上给孩子洗衣服的辛香莲说道：“你觉得凌川是做错了还是没错？”
油灯的光芒很是暗淡，辛香莲搓两把就得把衣服拎起来仔细看看，确认一下污渍的具体位置。
“怎么忽然间想起问这个了？”她问道。
“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又觉得于心不忍。”韩凌军将双手枕在了脑后，仰头看着黑黢黢的屋顶。
“他在的时候，家里紧衣缩食，几乎顿顿都吃不饱。可他走后，现在不但吃饱了，而且还是顿顿大肉管饱，他一个人流落在外，我总觉得心里不是很得劲。”
“娘今天跟我说……算了。我就是觉得，娘之前最疼爱凌川，如今却好像对待仇人，有些不对劲。”
辛香莲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爹爹要杀娘，这个事你也是知道的，干嘛还要问这个？”
“可我觉得这件事跟凌川没有太大的关系。”韩凌军说道。
缩在墙角的韩狗剩，翻了个身，“爹，你知道什么叫帮凶吗？”
“睡你的觉，你个小家伙知道什么。”韩凌军斥责道。
韩狗剩不服输的说道：“爹，我虽然小，但这个我还真知道。”
“韩小路那小子就跟之前那个三叔一模一样，平日的时候好好的，经常让我帮他干这干那，我觉得我们俩是非常要好的伙计。可别人打我的时候，他居然反过来也帮别人打我。那小王八蛋，比打我的人都坏。”
韩凌军被噎住了，憋了好一会儿说道：“你三叔也许……算了，睡觉吧。”
“爹，你这叫……嗯，让我想想，自寻烦恼，对，自寻烦恼。”韩狗剩摇头晃脑说道。
“睡觉，睡觉，就当你爹我是自寻烦恼。”韩凌军不太想谈这个话题了。
尤其是被八岁的孩子说教，让他觉得脸上臊得慌。
韩凌军一直觉得自己的想法没什么大错。
说白了，他只是想让这个家把这个坎迈过去，然后继续和和睦睦的。
在韩凌军的心中，他自始至终认为，爹杀娘，只是一时的冲动，这事还是有机会弥补的。
韩凌川确实是个帮凶，明知道真相，却一直瞒着娘。
错，的确也不小。
但这事没有发展成生死之仇的地步。
好好跟娘道个歉，认个错，往后的日子里再补偿一下，也是可以回来的。
辛香莲盯着面前的油灯，发了会儿呆，轻声说道：“夫君，这些事，你可以跟娘好好说说，不要再自作主张。娘这些年为家里，里里外外的奔走忙碌，她比谁都希望这个家能过的更好，也比你们兄弟任何一个更疼爱凌川。”
“如今，娘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了，你赶紧洗完睡觉吧。”韩凌军咕哝了一声。
“还有你们两个小家伙，快点睡觉，我跟你娘还有点事。”
韩狗剩直接爬了起来，“爹，我哥已经睡着了，我去撒泡尿马上睡。算了，你们忙吧，我去找三叔睡，不耽误你们的……还有点事。”
说着，他抱起自己的衣服，光溜溜跳下了炕，打开门钻了出去。
“你这孩子，你三叔那儿今晚没地方睡。”辛香莲急忙追了出去。
“没事，我小，随便可以挤。”韩狗剩说着，已跟灵活的狸猫般钻进了周羡的房间。
辛香莲无奈，只好折身进了屋子。
她羞红了脸颊，没好气的斜乜了一眼炕上躺的四平八稳的韩凌军，“没事干在孩子面前提这个干什么？狗剩早慧，那小家伙现在什么都知道。”
韩凌军低笑了一声，“这小子，懂的有些太多了。”
……
天还未蒙蒙亮，王雪梅家的院子里就已亮起了灯光，人影晃动。
辛香莲简单洗了把脸，又仔仔细细梳拢好乌黑的头发，就进了厨房。
田小霜今日起的比她还早，已在砧板上将昨日王雪梅带回来的鹿肉，细细切做了臊子。
看到辛香莲进门，她揶揄轻笑道：“昨晚动静不小啊，大哥这几日这么卖力，是想再要一个？”
辛香莲蓦的红了脸颊，白里透红的脸蛋瞬间成了三月里的桃花，“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听墙角啊，老二这几日看样子是累着了，之前可也就我听你们墙角的份。”
提起这事，田小霜顿时满脸的不爽，“那个死人，我看现在是想跟木头过日子。”
“你是不知道，他连晚上做梦喊的都是木头，好多的木头……也不知道娘忽然间兴师动众的砍这么多巨木回来做什么？家里稍微有了点存粮，这么多口人吃，怕是吃不了多久。”
辛香莲压低声音问道：“老二没跟你说，砍那些木头做什么？”
“问了，不说。”田小霜撇了撇嘴，把菜刀剁得砰砰作响。
“他说等到时候就知道了，也就是我现在相信娘的本事，知道她肯定是心里有数的，要不然我高低得闹一场。不管了，我们把家里的事弄好就行。”
辛香莲淡淡一笑，“那我也不好奇了，娘肯定是心里有数的。”
王雪梅起床的时候，两个儿媳妇已经把粥熬好了。
这几日，她有些累着了。
院子里传来动静的时候，她就想起床了，但困的死活睁不开眼睛，又眯了好一会儿。
昨日只是累，可睡了一觉，浑身哪哪都酸疼，好像被人暴打了一顿。
坐在炕上活动了一下僵硬发酸的身体，她这才下了地。
洗漱，吃早饭，完事后在大家伙收拾工具准备出发的时候，王雪梅找到了韩从军和韩虎，给他们俩交代了一下今天的事情，重点叮嘱了一下，如果真有人上门闹事该怎么办。
东方亮出一抹白的时候，王雪梅一行人出了门。
依旧如昨日一般的活，锯树的锯树，立栅栏的立栅栏。
唯一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韩二爷的两个孙子不在，多了个韩凌军。
打猎的事情，他畏首畏尾，比他那八岁的儿子都怂。
但砍木头这种活，韩凌军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王雪梅跟老巴聊了聊，决定给他们这几个庄客算工钱。
这事王承岳没提过，但让他们白干活，王雪梅心里过意不去，也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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