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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谦虚


那芮福生闻言,却是一副恍然大悟模样,道:“我就说项兄怎的会做这样赔本买卖,只是按小弟想来,那姓宋的娘子即便万般好,只一桩没有娘家助力,已经不中了。”

    “你我走南闯北,自然晓得官商官商,有了官,才有商,后头不站着个当官的挺着,赚再多又有什么用?随随便便上边哪个伸个手指头,就把我们给捏了!”

    “就算是老兄这样多家资,难道不是自己辛苦赚来的?全靠使钱打关系,岂不心疼?”

    这一句,简直正正说到了项元心坎上!

    他叹道:“正是,这话说出去旁人都不懂,只你我这样自己赤手空拳赚家业的才晓得钱来得艰难,日子过得辛苦!”

    芮福生道:“老兄从前劝我,而今轮到我来劝你了——不如还是眼光放长远些,那等做熟了官的喂不饱,他们女儿姊妹轻易不好娶,倒不如觑得哪家读书好的,早早说上亲,资助那兄弟读书得官。”

    “到时候把人托举起来了,日后还能帮扶自己一脉,子嗣也能顺着前头闯出的道路走,有个长辈在官场上带契。”

    “过得几年,不管是小舅子也好,大舅子也罢,一旦中了举,有了钱,使足了,还怕不能往上爬?爬高了,变大官,你得了大官庇佑,还怕自己赚不够钱?只怕人人都急着给你送咧!”

    项元听到此处,却是摇头笑道:“老弟还是年轻,以为读书人是什么好货,只你会算,他们不会算?”

    “去年我路过真定,有个做皮子生意的,姓楚,你还有印象吧?”

    见芮福生点头,项元又道:“一见面,他就同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怨,说给儿子定了一门亲,供养那亲家兄弟读书,而今倒是得了官,升得也快,却是转头翻了脸,姐姐也不认了,装一盘子银子送上门,只说还了从前情分,还说楚家要是再打着自己名号在外头混迹,就要报官捉人!”

    “无情最是当官的!势低时候千恩万谢,一旦得势,就猪鼻孔插葱上了天!亲兄弟都要防一手,更何况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女儿,本已经泼出去的水了!你还指望能派多少用场?”

    芮福生吃惊不已,问道:“竟有此事?前次见他,还风生水起的!”

    项元点头道:“我亲耳听到,岂能有假?”

    芮福生少不得叹息一番。

    但他想了想,又道:“虽如此,你说的那个,毕竟只是个做不得用孤女,将人娶进家门,也忒不值得了——若说绝色,哪里不好找?老兄只要发个话,天南地北,十个八个极貌美的,我都能给你寻来,养在房里,爱怎么耍,就怎么耍!”

    “我给你出个主意——谁说讨回家中,非得做正头娘子的?”

    项元迟疑问道:“老弟的意思是?”

    芮福生直接把话点破,道:“老兄这样身家,难道还纳不得一房贵妾?”

    项元摇头道:“那娘们有些脾气,又有手艺,若说做妾,多半不会同意。”

    “她同不同意又有什么要紧?”芮福生不以为然,“既是个没有倚仗的,咱们设个法子,只要得了手,还怕她不愿意?”

    项元神色犹豫,半晌,道:“这……不大好吧!”

    芮福生哈哈笑道:“老兄平日里做事都是痛痛快快的,今日怎的叽歪黏糊起来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你为人,进了房,难道还会委屈她?最好一举得中,大着肚子,最多不过寻死觅活一阵子,你哄一哄,给点子好处,她将来自己就想转了!日后样样都还会帮你思虑!”

    “这样看着贞洁烈性的,只要上过手,个个都老老实实,没有一个例外的!”

    “女人一辈子,不就是求个依靠?项兄这样好的条件,出去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她难道还以为是从前娇养女儿,在这里拿腔拿调的!”

    “这会子到底是住在官驿,不好动作,但你不是说,她过一阵子就要回京么?”

    “路上人乱马疲的,住店时候,出点什么岔子,再正常不过了,到时候给她半道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项元仍旧有点迟疑,道:“不合适,要是中途叫嚷起来……”

    “你一个大男人,怕个啥!叫嚷起来,她吃亏你吃亏?引得旁人撞门,果真瞧见,她自己如何有脸?”芮福生哈哈笑,“老兄,听我的!”

    “我们本是为她好,按你说的,一个孤身小娘们,也没个家世,又有手艺,又有宅子,不晓得多少人眼红,这里好歹还给个名份庇护,遮风避雨的,换一个,说不得抢了人去,还要被后宅磋磨——你家这样清静,等她生下个一儿半女,后头就算来了正头娘子,腰杆也是挺直的!”

    被劝说了这样一大番话,项元仍旧拿不定主意似的,摇头道:“罢了,我再想想,左右还有一阵子!”

    “项兄好好思量,时间不等人,要是人回了京,你想动手,就更难了。”芮福生劝完,却是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笑容来,“到底什么绝色,叫项兄这样念念不忘?”

    项元闻言,却是往后头交椅上一靠,脚一搭,翘起了二郎腿,那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一拍着大腿,半眯着眼睛,似乎在琢磨。

    想了半天,他摇了摇头,砸吧砸吧嘴,笑道:“绝色是绝色,到底年纪小些,少几分滋味,不够带劲,不过我到底不是从前风流时候,而今年纪上来了,也不像往日醉心那事,除却颜色,还是看中她手艺。”

    芮福生哈哈笑,道:“还没进房呢,老兄倒替人谦虚起来了,果真如此,明日我倒要好好看一眼,究竟是不是差点滋味!”

    ***

    官驿外,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个小孩从马车上下来,正做仔细叮嘱。

    “你向来懂事,不用我反复交代,一会进去见到了人,不要瞻前顾后,大大方方的就行!”

    那小儿个头不高,相貌倒是生得不错,看着挺讨喜,闻言立刻点头答应,又道:“是,侄儿一定好好表现,不但今次,日后进了京,跟在两位公子身边,也会好生进学、做事,不会叫二叔同族中丢一点脸!”

    见得他这样反应,那中年男人反而一下子站定了脚步,道:“慢来。”

    又把那小儿拉到一边,道:“孩子,先前就说过,我送你进京,不是为了叫你照顾谁人——你姨也特地同我交代过,叫我要跟你解释清楚,今次是去进学,不是去伺候人的,你晓不晓得?”

    那小儿犹豫一下,道:“我晓得,但能跟在庭青先生身边的机会实在难得,反而叫我占了去,不给两位哥哥,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二叔,我每日把学到的内容整理成文,定期往家里寄,怎么样?”

    中年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他摇头道:“不妥!”

    又道:“你年纪小,不晓得这样行事很忌讳,前辈大儒不主动外传的内容,都不要随意对外透露,说不准透出来的哪句话被解释成什么意思——我送你去京城跟着庭青先生读书,既是因为你资质最佳,也是你年纪最合适。”

    “你只管自己每日怎么学,记下来只是给自己看就是,不能轻易给了旁人去!”

    他在这里交了几句,那小儿忍不住道:“我只给两位兄长看,只要他们不外传……”

    中年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义子的肩膀,道:“你兄长自有他们的出路,你只安心读书,好好跟同门相处,哪怕不是正经门生,处久了,一样能有感情。”

    “将来若能考取了功名,得了官,你们几兄弟彼此照应、守望相助,比什么都强,好过此时年小力弱,分心做什么记录送回来。”

    小儿仍旧有些着急,道:“得了这札记,说不定兄长们能考得更好……”

    中年男子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哪怕他们考不上,你考上了,也很好——我同你婶子认你做了义子,义子就是子,若非不想占了你这一脉去,早把你族谱迁到我这一枝了,但无论哪一枝,一支笔写不出两个张字。”

    “你有了功名在身,难道不会回馈家族?难道不会友爱兄弟、孝顺我同你婶子?”

    小儿忙做点头,恨不得马上发个誓。

    又叮嘱了几句,中年男人才拉着那小孩进了门。

    原来这中年男人唤作张附,乃是当日卫州学官袁敬妻子张氏的娘家兄长。

    那时张夫人见丈夫做事不牢靠,为了给儿子托底,特地请娘家人出手帮忙。

    长兄张附一心想要多添两个名额,为了把自己家小孩一并送去陈夫子身边进学,完全是不遗余力地帮忙筹买粮谷,还把自家的药材折了价,半卖半送给了滑州。

    不仅如此,他还从族学中抽调了许多子弟,又安排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伙计出来帮忙,还主动联系采买大批量木料、砖瓦等物,可以是毫无保留了。

    如此表现,韩砺自然看在眼里,先让张家安排了大夫在河道上轮值,又设了带招牌的草棚。

    由此,张家医馆的名声倒是一下子响到了滑州,卫州各处县乡下头许多人也把医馆名字认住了。

    这个月,张家医馆的病人增加了很多,一问,几乎都是介绍而来,再问源头,果然就是有人在那草棚里看好了,回去帮着宣扬,于是许多人慕名而来。

    除却草棚,韩砺还让他们还在河道上设了货铺,虽然卖得东西全是平价,不能加价,架不住人多,四五千人的地方,还有千把人住在棚屋,不好进城采买,吃喝拉撒都要解决,自然许多东西要买。

    不仅如此,他还同意加多一个名额去往京城陈夫子门下游学的名额。

    张长兄一共三个儿子,长子次子年纪太大,幼子又是刚会跑,已经过了韩砺限制的年龄,他就把这个族中读书最好的小孩带了过来。

    这小儿叫做张泳,去年八月满的十岁,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可惜自幼没了父母。

    张家长兄是族长,资助他好几年了,趁着这个机会,索性认作了义子,今次带人过来,是给韩砺掌一掌眼,获得一个首肯的。

    进门之后,左右一问,张附才知道原来韩砺还未回到。

    他也不着急,找了张桌子,要了一壶茶,坐下慢慢等着,一边等,一边教那张泳去了京城,如何行事。

    “你虽是去读书,毕竟是拜在门下,不是寻常课业师生,关系更近,你当要待之如同父母,孝顺二字,用于师长身上正正合适,不至于刻意奉承,但也要留意看他喜好忌讳,尤其先生年纪不小,饮食上自当多做小心,不要一时疏忽,弄出什么不好来……”

    ***

    张长兄在这里教义子,后厨中,宋妙却在炸鱼。

    翘嘴小白鱼,按着张四娘的说法,这品种哪怕长老了,也只有半个巴掌大,去了鳞片、腮和肠肚等一应内脏,把肚子里的黑膜清洗干净,拿姜葱同盐稍稍腌一下,擦干鱼身上水,就直接拿猪油去炸。

    多油,中大火,鱼是次第入锅的,一从锅边滑进去,就发出“刺啦”一声响,鱼皮几乎立刻收缩、定型,释放出油炸的香气。

    炸鱼最合用猪油,猪油本就带着一股极其浓郁的荤香,小河鱼则带着河鲜独有鲜味,两者相撞,那一点鱼腥简直被热猪油给一霹雳炮轰走了似的,只剩炸鱼的焦香中混着油脂香,尤其鱼鲜味被放大又放大,简直香煞。

    鱼身擦得足够干,煎炸起来,就不容易破皮、掉皮。

    等到炸得一锅鱼通身金黄,先捞出来,添柴加火,候那油锅变热,拿大火复炸一回,盛出来滤了油,用个大盆子装好。

    调料很简单,芥茉籽、花椒现焙现用,热乎乎的跟盐一道磨成末,往鱼身上一撒,大盆轻轻颠翻,让里头蘸料跟鱼混合均匀。

    一盆子小鱼,外皮是焦香诱人的金黄色,鱼皮被热油炸得起了泡,像虎皮一样带着斑纹,有些地方颜色更重,有些地方则还是浅黄,鱼尾是焦黄的,边缘甚至还捎带着一点油润,硬邦邦又倔强地杵着,但很显然只要牙齿一到,它自己就会投降,碎成香香的一口酥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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