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卖土豆

“快！把肉都给熏起来！”

村长抹了把汗，大手在裤腿上蹭了两下，指挥着几个妇女把野猪肉切成条。

“这天热得邪乎，放一天就能臭了。”

他抬头看了眼毒辣的日头，补充道：“都麻利点儿！”

祠堂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正手脚麻利地处理着野猪肉。

“六哥，你是说用猪肉给仲民换工作？”

七爷爷刚帮着打完水，走过来蹲在村长旁边，继续问道：“这年头工人都有定量，谁家舍得拿工作换肉啊？”

祠堂里干活的人，听到这里突然安静下来。

剁肉声停了，连灶膛里柴火的烧起来的声都听得清，女人不约而同放轻了动作，竖起耳朵听着。

村长坐在小板凳上编着柳条篮子，没急着回答。

他二哥先开口道：“仲民能搞来粮食是不假，可前两天被劫道的砸了脑袋，现在走路还打晃呢，就算换了工作，他能去干活吗？”

村长停下手里的活儿，说道：“城里粮站的刘主任，他小舅子不是在咱们公社当文书吗？前两天去要救济粮的时候，说是粮站缺个看仓库的，活儿不重，就是得识字。”

“那没问题啊！仲民可是中专毕业呢，记个账肯定没问题，关键是咱们这点肉够换吗？”

就在这时，王婶子擦了擦油腻的手，凑过来插嘴道：“仲民确实困难，可咱们村几十户人家，都指望用肉换点粮食度荒呢……”

她话没说完，就被自家公公打断了。

“你、你个妇道、妇道人家知道个屁！”五爷爷急得从老六那儿，抄起根藤条就往儿媳妇脚边抽，“滚、滚去收拾、收拾猪肉去！”藤条抽在地上扬起一溜尘土。

王婶子撇撇嘴，把猪肠套在竹管上冲洗，用水声掩着她不满的嘀咕，“咋啥好事都要给仲民呢，俺家儿子咋就不能也讨个工作。”

“啪！”

五爷爷的藤条，这次结结实实抽在儿媳妇小腿上，气得胡子直抖。

“嘀、嘀咕啥呢！赶紧，赶紧，把，把下水焯了！”

女人们又忙碌起来，但切肉的力道明显重了几分。

村长媳妇揭开锅盖的时候，白汽裹着肉香瞬间扑了满屋，刚把煮好的猪肝切碎，案板下突然钻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馋鬼！”茂田媳妇作势要打，到底还是往儿子嘴里塞了块肺片，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说：“去喊你仲民哥来喝头汤。”

张恨美嘴里嚼着肉，心满意足的跑去喊人了。

仲民家里，几个孩子正坐在他的炕席上啃土豆。

五个小萝卜头，捧着一点滋味都没有的半个土豆，吃得喷香。

这时，系统刷新出新的秒杀商品了，5000斤地瓜/100元，比昨天还便宜了一分钱！必须买！

可他现在手里只剩下56块钱，要想买到这些粮食，必须得赶紧把那200斤土豆给卖出去。

“仲民叔，我娘叫你去喝头汤。”

仲民正被几个小孩吵的脑瓜子疼呢，听见恨美的话，把手里没吃两口的土豆塞给他，然后让他好好看着几个弟弟妹妹，自己赶紧离开了。

“六爷爷。”仲民到了祠堂以后，没有先去喝汤，反而找到村长说道：“我跟你说个事儿。”

“咋了？”村长手上动作不停，找工作的事他也没提，毕竟八字还没一撇。

“土豆都放家里了，我今天还得进趟城。”仲民说着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村长闻言，伸手拍了拍仲民的肩膀，说道：“要不要先歇上两天？刚出院这几天都没闲着，一直往城里跑能行？”

“不碍事，之前都是栓子哥他们拉着我去的，我都没出什么力。”

“那用脑子不是更累人吗？”村长说完这话，就大步的走向灶台，喊道：“孩他娘，给仲民盛碗稠的！”

不多时，守亮和满屯也被从地里叫了回来。

三人捧着碗蹲在墙角下喝汤。

仲民碗里堆着满满的猪肝，而守亮他俩碗里却只有零星几片肉，不过两人浑然不觉，捧着碗大口喝得香甜。

“我给你俩分点。”仲民说着就要拨肉。

“别别别！”满屯连忙护住碗，黝黑的脸上写满抗拒，“仲民哥你吃你的，村长说你要补身子！”

守亮更是直接端着碗挪开两步，赶紧把汤喝完了，然后放下碗筷。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满屯拉着板车绕过各种小土坑，稳当的走着。

两个人今天吃了点肉食，身上有点子力气，都没怎么倒换拉车的，很快就到了县城。

仲民找了家纺织厂，让两人在附近等着，自己背着篓子在周围走动着。

他特意挑了个人流量不大的侧门，很快锁定了一个男人。

那人虽然工作服上打着补丁，但腕上的手表，和推着的自行车，足够显示他条件不错。

仲民压了压草帽，凑上前小声道：“同志，要土豆不？村里自种的。”他边说边扒拉开竹篓上的干草，露出底下黄澄澄的土豆。

那男人眼睛一亮，左右张望后使了个眼色，说：“跟我来。”

等着路过满屯他们的时候，满屯看他要跟着人走远，说：“守亮，仲民哥跟人走了，咱俩是不是得跟上去啊？”

守亮拽住他，说道：“别慌！仲民哥没叫咱们，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话虽这么说，他自己也踮着脚张望，“要不咱们远远的跟着，别坏事。”

两人鬼鬼祟祟地尾随了一路，直到看见仲民跟着那人进了家属院才停下。

守亮蹲在墙根下，一直往那里张望着，说：“这要出点啥事……”

“呸呸呸！”满屯连忙打断他，说：“那人是从厂子里出来的工人，这里人也这么多，肯定会没事的。”

家属院里，仲民刚跟着进门，就被院里的婶子拦住了，那人手里攥着把韭菜，眼睛却直往背篓里瞄。

“大海啊这小伙子面生得很呐？”

王大海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拽着仲民就往里走，笑着说了句：“孙大妈，这是我堂叔家的女婿，今天第一次登门呢。”

“哟～前儿个你媳妇还说老家没亲戚，这突然冒出个妹夫，糊弄鬼呢？先让我看看那背篓里装的啥？”

“婶子！”王大海把仲民护在身后，说道：“我妹夫大老远来，总得让人喝口水吧？”

说完拽着仲民快步进了自家屋子，然后赶紧把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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