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催生
冯雪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两个老人，一边冲着里屋喊道。
“仲民别在屋里面捣鼓你那个收音机了，六奶奶还有六爷爷来了！”
冯雪一边招呼着两个老人坐，转身就去厨房倒水。
门帘一掀，张仲民走了出来，说：“六奶奶六爷爷你们咋来了？有啥事儿吗？”
六奶奶说：“刚刚守信来说，你俩是坐公交车回来的，我想着你们这一路颠簸的，回来还得冷锅冷灶地现张罗，多麻烦？就想着给你们送点过来，省得你们再开火。”
村长一脸笑呵呵的，从挎的篮子里面拿出两个大碗，还有四个鸡蛋。
冯雪端着暖水壶出来，闻言心头一暖。
“六爷爷六奶奶，您二老也太费心了，回回都这样，我们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能有您这样的亲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一旁的六爷爷磕了磕烟袋锅子，接过了话茬，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
“我们有仲民，才是福气呢！”
这要是下去见了他爷爷，看到如今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把张家带成这样，怕是都要冲他鞠一躬了。
六奶奶把碗盖儿给掀开，筷子摆好，催促道。
“好了好了，快别说那些远的近的了，家雀儿也得归巢吃食。快坐下，都赶紧趁热吃，家里这口热饭，才最养人！”
饭菜的香气氤氲堂屋里，张仲民和冯雪依言坐下，端起碗筷。
六奶奶看着小两口低头扒饭，冷不丁地开口：“就是啊……不知道啥时候能让我这老婆子抱上重孙孙？那才叫真的享福喽！”
一句话，让埋头吃饭的冯雪只顾扒饭。
张仲民替媳妇儿解围说：“六奶奶你就放心吧，我们这几天都没闲着呢。”
冯雪刚扒进嘴里的一口饭差点喷出来，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水润的杏眼狠狠剜了自家男人一眼，声音细若蚊呐。
“你……你胡说什么呢！”
“咳咳！”
村长清了清嗓子，佯装板起脸数落自家老伴：“你个老婆子，小两口关起门来的私事，你瞎掺和个啥劲儿！”
他嘴上说着六奶奶，转过头，却冲着张仲民挤了挤眼。
“不过仲民啊，听六爷爷一句，这开枝散叶是正经大事！男人嘛，该冲就得冲，一鼓作气拿下高地！懂不？”
张仲民和冯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窘迫。
两人默契地低下头，只一个劲儿地闷笑。
吃完饭以后。
六奶奶拉着冯雪进了里屋，说要教她点缝缝补补的手上功夫。
堂屋里，村长熟稔地从后腰抽出旱烟袋，慢悠悠地装上烟丝，划着火柴点上，满足地吸了一口。
“仲民啊，你今天又带回来那么些书，娃娃们都能学进去吗？”
学校已经建成了，只是村里人自己都大字不识一个，心思都拴在那几亩地和打架上，对这事儿反应平平。
对他们来说，饿怕了的日子刻在骨子里，眼下能填饱肚子就是天大的安稳。
虽说张仲民是族长，他的话没人敢明着违背，可读书这事儿……
这段时间瞧着，没几个娃能坐得住，说什么知识改变命运，更是远超出了他们能想到的范畴。
可村长不一样。
他心里装着整个张家的未来，更装着孩子的将来。
这年月，国家百废待兴，千头万绪，正是甩开膀子干的好时候。
只不过也是局限在，只要能再培养出一个张仲民就好的地步。
张仲民扯出一个笑容，“六爷爷，能学出来一个算一个，只是眼下，还有个更棘手的问题，老师也缺了些，光靠着吴叔和小雪，是真的独木难支。”
“那就让那些脑壳里塞不进墨水的，继续跟着老耿他们练兵，以后练出来就把他们都送部队去，保家卫国，一样是条好路。”
还能把张家的名声给拉上去。
“六爷爷，当兵没文化可不行。”
张仲民摇摇头。
“现在可不比从前了，要是大字不识一个，去了部队也只能站岗放哨，以后打仗，靠的是脑子加枪杆子，光会耍蛮力可不成。”
村长吧嗒着旱烟，还要打仗啊？
这都连着打了几十年了，以后打不了了吧……
“那可咋整？这学不进去的娃，总不能都捆在学堂里干熬吧？”
“学不进去的，自然有学不进去的路子。”
张仲民接过话茬，“耿叔那边学规矩，打熬筋骨，总归是条正路。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想法子把学校撑起来，让孩子们真能学点东西。”
“你是咱们村里最有文化的，这些我不懂，都听你的。”
“嗯，六爷爷，还有个事儿跟你说，我打算给小雪她爸妈，还有她爷爷，在边上给他们建个小院，想让他们偶尔来村里住段时间，正好也能教点东西。”
村长听到这里，烟都忘了抽。
“啥？亲家公亲家母？还有冯老太爷？那可是大家族里的文化人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有他们在，还怕娃们学不好？快接！赶紧接来！房子的事儿，我明天就找人去建。”
“您放心吧，都已经说好了，不过，冯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心思也复杂，小雪虽说是我媳妇，可风老爷子毕竟还是连着冯家的。”
村长脸上的喜色凝滞了一下。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人情世故早就浸到了骨子里。
咂摸了一下张仲民的话，浑浊的老眼转了转，那点兴奋劲儿慢慢沉淀下去。
“唔……”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烟雾在屋里盘旋。
“是这个理儿。大家族嘛，盘根错节，哪能没点自己的小九九？他们来，是好事，能教娃们认字明理，那是咱张家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至于别的……”
村长带着点过来人的通透，“咱现在靠着这棵大树乘凉不假。”
他继续说，“可咱张家人有骨气，以后有能耐了，加倍还上就是！小雪是好孩子，她向着你这我看得出来。只要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她爸妈自然也就没二话。”
张仲民点点头，接着说出自己更大胆的想法：“六爷爷说的是。不过光靠小雪家里人，还是不够，我还想再找一个吴叔那样的老师。”
“农场？”
村长一愣，“找谁？”
“已经让小雪的外婆去打听了。”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村里日后还要村长帮忙看着，张仲民索性也不对他因忙，全盘托出。
“那里面卧虎藏龙啊。”
教物理的、教化学的、教机械的、教农学的……都是顶尖的学问人。
村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要要，七叔公他们还能多收些干孙子，不行给我爹再办一次五九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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