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老东西，你想死吗？
那只手抓住了萧羽的手腕。
干瘪，枯瘦，如同风干了千年的鹰爪。
可就是这只手，却像一道无法挣脱的法则枷锁，将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冲势，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萧羽体内的修罗战血猛然咆哮。
融合了源力与千魂怨念的力量，如同决堤的火山，顺着手臂狂涌而出，试图震开那只手的钳制。
然而，那股力量在接触到对方手掌的刹那，便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反震，没有对抗。
就是纯粹的，彻底的湮灭。
萧羽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猛地回头。
身后站着一个老者。
独眼，独臂，一身破烂的灰袍几乎要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凡人，连生命气息都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可他就是站在那里。
站在即将吞噬一切的渊界裂缝前，神情淡漠，甚至带着一丝百无聊赖的戏谑。
“你是谁？”
萧羽的声音冰冷，充满了戒备。
这是他进入这座塔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完全无法掌控的威胁。
眼前的这个人，比那个自大的城主，危险一万倍。
“我？”
独眼老者浑浊的独眼上下打量着萧—羽，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意儿。
“一个快死的糟老头子罢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
“倒是你，小家伙，胆子不小。”
“把渊界裂缝当成你家澡堂子，说进就进？”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步要是踏进去了，现在连一根毛都不会剩下。”
萧羽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他再次催动力量，手腕猛地一拧，试图挣脱。
那只鹰爪般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
老者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这点力量，连给老夫挠痒痒都不够。”
萧羽眼神一寒。
“放手。”
“不然，死。”
“哦？”
老者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口气比胆子还大。”
“上一个敢这么跟老夫说话的，坟头草都换了几万茬了。”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五指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萧羽手腕处的暗金鳞甲，竟被他硬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
一股钻心的剧痛，顺着手臂直冲天灵盖。
萧羽闷哼一声，脸上的疯狂之色却愈发浓郁。
他没有再试图用蛮力挣脱。
他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并指如刀，一道凝聚到极致的，混合着赤金与漆黑两色的雷光，在指尖无声闪烁。
下一刻，他手臂一挥，朝着老者的脖颈，闪电般斩去！
这一击，无声无息，却蕴含着足以撕裂空间的可怕力量。
然而，老者看都未看。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那只空荡荡的左边袖管，轻轻一拂。
“呼。”
一股柔和的风，吹过。
萧羽那足以重创渡劫强者的手刀，在接触到袖管的刹那，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法则，再次被瞬间化解。
仿佛，他斩向的不是一只袖管，而是一片绝对的虚无。
萧羽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是什么手段？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不讲道理的力量！
“小家伙，心挺狠啊。”
老者摇了摇头，松开了抓住萧羽的手。
“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他指了指那道已经扩张到百丈，正不断向外喷吐着混乱气息的渊界裂缝。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萧羽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一金一黑的双瞳死死盯着对方，没有说话。
“这是‘渊’的伤口。”
老者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
“‘渊’是什么，你不用懂，你只要知道，那是一个比你想象中任何地狱都可怕一万倍的地方。”
“它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法则，自己的……捕食者。”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裂缝深处。
“你以为跳进去，是你在利用它的力量渡劫？”
“错！”
“是你，在给里面的东西，送一顿送到嘴边的美餐。”
“它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把你的血肉、骨骼、神魂，连同你那点可怜的骄傲，啃得一干二净。”
“然后，它们会顺着你留下的气息，找到你来的世界，把所有你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变成它们的食物。”
老者的声音，平淡而沙哑，却让萧羽的心，猛地一沉。
“吼——！！”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者的话。
一声充满了暴虐与饥渴的咆哮，猛地从漆黑的裂缝中传出！
那声音，仅仅是余波，就震得整个心房空间剧烈晃动，血色琉璃壁上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
紧接着。
一只巨大的，完全由扭曲的黑暗与凝固的闪电构成的利爪，从裂缝中猛地探出！
那利爪足有房屋大小，五根爪指上，燃烧着灰色的火焰。
火焰所过之处，空间都在不断地坍塌、湮灭。
仅仅是一只爪子，其散发出的威压，就远远超过了之前全盛时期的城主！
“看到了吗？”
老者撇了撇嘴，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这就是‘渊兽’，里面最不入流的清道夫。”
“专门负责清理掉在‘渊’门口的垃圾。”
他那只独眼，转向萧羽。
“在你它们眼里，你，就是垃圾。”
萧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不是害怕。
而是愤怒。
一种被当成猎物，当成垃圾的，极致的愤怒！
“老东西，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羽压抑着心中的杀意。
“很简单。”
老者伸出一根手指。
“你刚才不是很狂吗？”
“去，杀了它。”
“或者，在它手下，活过十个呼吸。”
“做到了，老夫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包括，如何真正驾驭这股力量，而不是被它当成猪一样养肥了再宰。”
萧羽一金一黑的瞳孔，死死盯着老者。
“你耍我？”
“你可以当成是耍你。”
老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也可以当成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因为，你要是不去，等它整个身子都挤出来，咱们两个，都得交代在这里。”
“吼！”
那只巨爪猛地一撑裂缝边缘，一个更加庞大的，长满了骨刺与复眼的丑陋头颅，正拼命地从裂缝中向外挤。
每挤出一寸，整个空间的法则就混乱一分。
萧羽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绝对在渡劫境三重以上，甚至更高！
以他现在的力量，正面抗衡，毫无胜算。
“怎么？”
“怕了？”
老者讥讽道。
“刚才那股要把天都捅个窟窿的狂劲呢？”
萧羽猛地转头，一双神魔之眼，死死盯住了那头正在挣扎着降临的渊兽。
他心中的怒火，被老者这番话，彻底点燃。
怕？
他萧羽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字！
“十个呼吸？”
萧羽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容疯狂而嗜血。
“老东西，你看好了！”
“我不仅要活下来！”
“我还要，把它当成我的磨刀石！”
话音未落。
他没有后退，反而主动向前，整个人化作一道逆冲向上的赤金流光，朝着那只正在挤出裂缝的渊兽头颅，悍然冲去！
“修罗变！万劫崩星！”
他将体内刚刚吸收的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全部汇聚于右拳之上！
赤金色的修罗战血与漆黑的渊界源力，在他的拳锋上，完美地交织、融合。
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湮灭的混沌奇点！
这一拳，是他迄今为止，最强的一拳！
“来得好！”
那渊兽的复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贪婪。
它张开巨口，一道由纯粹的灰色毁灭火焰构成的吐息，如同天河倒灌，朝着萧羽喷涌而来！
拳头，与吐息，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轰隆——！！”
无法形容的能量大爆炸，席卷了整个心房。
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寸寸断裂。
萧羽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爆炸中心倒飞而出，狠狠地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又滚落在地。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血液中，竟夹杂着一丝丝灰色的火星。
他身上的暗金鳞甲，大片大片地碎裂，露出下面被灼烧得焦黑的皮肤。
仅仅一击，他就受了重创！
而那头渊兽，只是头颅晃了晃，巨大的身躯，又从裂缝中，挤出了一大截！
“第一个呼吸。”
老者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悠悠响起。
萧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眼中，战意不减反增。
“再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冲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
一旦气势弱了，他连一个呼吸都撑不下去！
“愚蠢的蝼蚁！”
渊兽发出一阵神念波动，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蔑视。
它那只巨大的利爪，带着撕裂苍穹的威势，朝着渺小的萧羽，当头拍下！
爪未至，那股恐怖的威压，已经将萧羽周围的空间，彻底封锁！
退无可退！
避无可避！
萧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没有选择硬抗。
他的身影，在被拍中的前一刻，猛地一矮，竟是贴着地面，如同鬼魅般，滑到了渊兽巨爪的下方！
“炼！”
他心中咆哮。
他的双手，猛地按在了那巨爪的手腕处，那里的鳞甲相对薄弱！
炼气化神功法，疯狂运转！
他竟是想在战斗中，强行吸收这头渊兽的力量！
“找死！”
渊兽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勃然大怒。
一股更加狂暴的灰色火焰，顺着它的手臂，倒灌而下，瞬间将萧羽整个人吞没！
“滋滋滋……”
萧羽的身体，在火焰中，发出了烤肉般的声响。
他的血肉，他的经脉，他的骨骼，都在这股毁灭性的火焰下，飞速地消融。
“第二个呼吸。”
老者的声音，依旧平静。
“第三个呼吸。”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羽要被活活烧死的时候。
那团灰色的火焰中，一抹顽强的赤金色，陡然亮起！
萧羽竟是顶着被焚烧成灰的剧痛，硬生生从那渊兽的体内，抽出了一丝精纯的本源之力！
虽然只有一丝，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却如同久旱的甘霖！
他将这一丝力量，瞬间导入体内，用以修复伤势，对抗那焚身的火焰。
此消彼长之下，他竟是勉强在火焰中，稳住了身形！
“嗯？”
老者的独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有点意思。”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渊兽的本源上。”
“这小家伙，不是疯子，就是个怪物。”
“第四个呼吸。”
“第五个呼吸！”
渊兽彻底被激怒了。
它没想到，区区一只蝼蚁，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它猛地一甩手臂，想将萧羽这个附骨之疽甩掉。
但萧羽的双臂，如同铁钳，死死地扣在它的手腕上，任凭它如何甩动，都无法挣脱。
他就像一个贪婪的寄生虫，疯狂地，一分一毫地，从这头庞大的巨兽身上，窃取着维持生命的养分。
“第六个呼吸！”
“吼！”
渊兽的另一只爪子，也从裂缝中探了出来！
两只巨爪，遮天蔽日。
它放弃了用火焰烧死萧羽，另一只爪子，握指成拳，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处，狠狠砸来！
它竟是要连同自己的手腕，将萧羽一同砸成肉泥！
这一拳，若是砸实了，萧羽必死无疑！
“第七个呼吸！”
老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
萧羽的瞳孔，剧烈收缩。
生死一线间，他的大脑，运转到了极致。
他猛地松开双手，身体借助渊兽甩动的巨力，如同一片落叶，向侧方飘去。
同时，他将刚刚吸收的所有渊兽本源，连同自己体内最后的修罗战血，全部压缩到了左手食指指尖！
“寂灭……神指！”
在那只巨拳落下的前一刻。
他对着渊兽那只刚刚被他抓住的手腕，同一个位置，用尽全力，一指点了上去！
“噗嗤！”
一声轻响。
他那根凝聚了所有力量的手指，竟是硬生生刺穿了渊兽那坚硬的鳞甲，没入了它的血肉之中！
“轰！”
渊兽的另一只拳头，轰然砸落。
砸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两股恐怖的力量，内外夹击！
“嗷——！！”
渊兽发出了一声痛苦到极点的咆哮。
它那只被抓住的手腕，竟是被自己一拳，从中间，硬生生砸断！
灰黑色的血液，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
“第八个呼吸！”
萧羽的身影，在漫天血雨中，被冲击波狠狠掀飞。
他全身的骨头，至少断了一半，五脏六腑都已移位，意识都开始模糊。
但他，还活着。
他甚至在被掀飞的瞬间，还不忘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吞噬着那些喷洒出来的，蕴含着庞大能量的渊兽血液。
“第九个呼吸！”
老者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赞许。
断了一只手腕的渊兽，彻底陷入了癫狂。
它那颗巨大的头颅，猛地从裂缝中，完全挤了出来！
它的复眼，死死锁定了半空中已经无力再战的萧羽。
它张开巨口，一道比之前所有攻击都要凝实，都要恐怖的，漆黑如墨的光柱，从它口中激射而出！
这一击，锁定了萧羽的神魂，避无可避！
这是它的必杀一击！
萧羽感受着那股足以将自己瞬间抹杀的死亡气息，意识已经开始涣散。
他已经，尽力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
然而，就在那道漆黑光柱即将击中他的瞬间。
“第十个呼吸。”
老者平淡的声音，在萧羽耳边响起。
“时间到。”
一只干枯的手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萧羽的身前。
那只手掌，看起来平平无奇。
却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那道足以毁灭一切的漆黑光柱，在击中手掌的刹那，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黑色的光点，消散于无形。
“什么？”
渊兽那混乱的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它想缩回裂缝。
晚了。
“既然出来了。”
老—者抬起他那只浑浊的独眼，淡淡地说道。
“就别回去了。”
他伸出食指，对着渊兽那颗巨大的头颅，凌空一点。
没有光，没有声音。
那头不可一世的，让萧羽拼尽全力都无法战胜的恐怖渊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下一刻。
它的身体，从头颅开始，如同被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漫天的飞灰。
形神俱灭。
一指，秒杀！
萧羽躺在地上，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
这老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
老者收回手指，看都未看那消散的渊兽，反而转过头，看向那道依旧在扩张的渊界裂缝，眉头微皱。
“麻烦。”
他伸出独臂，对着裂缝，凌空一抓，一拧。
“咔啦啦……”
那道百丈大小的空间裂缝，竟像是被人用蛮力拧毛巾一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强行合拢，缩小。
最终，化作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悬浮在半空中。
做完这一切，老者才拍了拍手，走到萧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子，命挺硬。”
萧羽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又是一口血喷出。
他索性躺在地上，一金一黑的眼睛，死死盯着老者。
“你……到底是谁？”
“我？”
老者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叫我，守墓人。”
“守墓人？”
萧羽皱眉。
“守什么墓？”
“守‘渊’的墓。”
老者指了指那个被他缩小后的黑色漩—涡。
“也算是，守你们这个世界的墓。”
他蹲下身，浑浊的独眼，仿佛能看穿萧羽的灵魂。
“现在，该履行我的承诺了。”
“你想知道什么？”
萧羽沉默了片刻，喘着粗气问道：“我的血脉，和‘渊’，到底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守墓人咧嘴一笑。
“简单来说，你们修罗一族，就是从‘渊’里，爬出来的。”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萧羽脑海中轰然炸响！
“不可能！”
他下意识地反驳。
修罗一族，是战斗的皇族，是天生的王者，怎么可能来自那种污秽邪恶的地方！
“没什么不可能的。”
守墓人撇了撇嘴。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连我都记不清的年代，有一位你们修罗族的无上强者，他跟你一样，狂得没边。”
“他觉得这个世界太小，容不下他，于是，他撕开了通往‘渊’的通道，想去征服那个世界。”
“结果嘛……”
守墓人摊了摊手。
“他失败了。不仅自己被‘渊’同化，还让一丝‘渊’的本源，污染了整个修罗族的血脉。”
“从那天起，你们的血脉中，就多了一样东西。”
“疯狂，与……诅咒。”
他指着萧羽的心脏。
“你们的力量，既来自于血脉本身，也来自于‘渊’的污染。你们越强，就越疯狂，离被‘渊’彻底吞噬，就越近。”
“那个把你引来这里的城主，他不是想吃你。”
“他是想用你这颗最完美的‘种子’，来当成钥匙，彻底打开这道门，让‘渊’降临。”
萧羽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自己吸收源力后，血脉产生的异变。
想起了城主最后那疯狂的话语。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那……该如何解决？”
萧羽的声音，有些干涩。
“解决？”
守墓人笑了，笑得有些嘲讽。
“解决不了。”
“这是刻在你们血脉里的原罪，除非你能超越那位撕开‘渊’的始祖，否则，这就是你们的宿命。”
“不过……”
他话锋一转。
“虽然解决不了，但可以……利用。”
他看着萧羽，独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你刚才，在战斗中强行吸收渊兽的力量，那种功法，很有趣。”
“以污秽为食，以毁灭为养料。”
“简直，就是为了‘渊’而生的功法。”
“可惜，太粗糙了。”
“你就像一个抱着金饭碗要饭的乞丐，根本不知道，自己守着多大的宝藏。”
萧—羽的瞳孔一缩。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守墓人站起身，背着手，慢悠悠地说道。
“我可以教你，如何真正地，驾驭‘渊’的力量。”
“如何将你血脉中的诅咒，变成你最强的武器。”
“如何，让你成为‘渊’的主人，而不是它的奴隶。”
萧羽的心，猛地狂跳起来。
“条件呢？”
他不相信，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
“聪明。”
守墓人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的条件很简单。”
他指着那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漩涡。
“看到它了吗？”
“它现在，是一个不稳定的‘锚点’。我虽然能暂时压制它，但它迟早会再次失控。”
“我需要一个新的‘锚’，一个活着的，能承载它力量的‘锚’，来代替之前那个废物城主，将它彻底稳定下来。”
萧羽瞬间明白了。
“你要我，当这个‘锚’？”
“没错。”
守墓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你，是最好的人选。”
“你的血脉，你的功法，都与‘渊’完美契合。”
“只要你成了这个‘锚’，你不仅能活下来，还能源源不断地，从‘渊’中汲取力量，你的修行速度，将一日千里。”
“而我，也能从看守这个破门的倒霉差事里，解脱出来。”
“这是一笔双赢的买卖。”
萧羽沉默了。
成为“锚”，听起来，就像是换一种方式被囚禁。
从一个囚徒，变成一个狱卒。
“我若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
守墓人笑了。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你以为，你打退了渊兽，就安全了？”
他指了指萧羽的胸口。
“你的血脉，已经被‘渊’的气息彻底标记了。”
“就算没有这个裂缝，‘渊’的意志，也会在冥冥中找到你。”
“你逃不掉的。”
“成为‘锚’，是你唯一的活路。”
萧羽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知道，这个老东西，没有说谎。
就在这时。
那个被守墓人强行压缩的黑色漩涡，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嗡——！”
一股比之前渊兽，更加恐怖，更加深邃，更加邪恶的气息，猛地从漩涡中，一闪而逝！
守墓人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在这一刻，陡然色变！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那个黑色漩涡，浑浊的独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惊骇”与“凝重”的神色。
“糟了！”
他失声低吼。
“刚才那头蠢兽的气息，惊动了它！”
“惊动了谁？”
萧羽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守墓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漩—涡，额头上，竟渗出了一丝冷汗。
“快！快做决定！”
他对着萧羽咆哮道，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
“答应，还是不答应！”
“再晚一步，我们两个，都要变成它的点心！”
那个小小的黑色漩涡，开始疯狂地旋转，跳动，仿佛有什么无比恐怖的存在，正在另一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世界。
一股让萧羽神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威压，隔着无尽时空，缓缓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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