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听说，你在找我？
山风吹过，带着一丝血腥味和焦糊气。
萧羽静静站立在狼藉的战场中央，脚下的大地布满龟裂的痕迹，那是力量失控的证明。
他闭着眼，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力量。左边是神圣的熔金洪流，右边是吞噬万物的漆黑深渊，两者在他神魂核心的太极图调和下，泾渭分明，又彼此交融，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完美的平衡。
“主人……”
神魂深处，阿奴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亲眼见证了萧羽如何像捏死一只虫子般，轻易抹杀并吞噬了红莲。那个女人的实力，即便在他全盛时期，也需要费一番手脚。
“那个‘使徒’……要来了。”阿奴的声音愈发艰涩，“我能感觉到，世界的法则正在被一股外来的意志强行扭曲、排斥……这种感觉，是‘噬魂使徒’墨蚀！”
“墨蚀？”萧羽的意识在神魂中发问，语气平淡。
“是‘千面之王’座下最疯的猎犬！”阿奴的声音透着刻骨的恐惧，“他没有实体，本身就是由无数被他吞噬的绝望灵魂凝聚而成的‘怨念集合体’！他的力量，专门污染和吞噬神魂！主人，您千万不能让他靠近！”
“哦？”萧羽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没有实体？那岂不是，杀起来更方便，连收尸都省了。”
阿奴彻底无言了。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用正常的逻辑去理解这位新主人的思维。
就在这时，萧羽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没有望向天空，而是看向了东边的密林。
“还有苍蝇？”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耐烦的杀意。
密林中，三道人影猛地一僵，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他们是附近“青木宗”的修士，被刚才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吸引而来。本以为是有异宝出世，却只看到一个黑衣青年站在一片废墟中。
他们潜伏了许久，见再无动静，本想上前盘问。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现身，就被对方一口道破了行踪！
为首的是一个鹰钩鼻中年人，他是青木宗的长老，此刻脸色阴晴不定。
他看不透萧羽的修为，但对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气息，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走！”
他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
能造成如此破坏的人，绝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然而，他们想走，萧羽却不打算让他们走了。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平淡的声音，仿佛在他们耳边响起。
三人头皮发麻，亡魂皆冒，拼了命地催动灵力，化作三道流光向远处遁去。
萧羽甚至没有动。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眼。
那只漆黑如永夜的瞳孔，轻轻一转。
正在亡命飞遁的三人，身体猛地一滞。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生命力，自己的修为，自己的神魂……所有的一切，都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体内强行抽出！
“不！”
鹰钩鼻长老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迅速干瘪，头发变得枯白，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具干尸，然后“嘭”的一声，碎成漫天飞灰。
另外两名弟子，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步了他的后尘。
三名活生生的修士，转瞬间，就被抹去了存在。
做完这一切，萧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碾死了三只蚂蚁。
他神魂核心中的漆黑漩涡，微微转动，将那三股驳杂的能量消化殆尽，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太弱了。”
他评价道，像是在抱怨食物不够可口。
也就在这一刻。
轰隆——！
天空，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的那种暗。
而是一种，光线被“吞噬”掉的，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整个世界的法则都在哀鸣，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恶意，如亿万吨海水般，从天穹之上，轰然压下！
方圆百里的所有生灵，无论是飞鸟还是走兽，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气息，化为齑粉。
大地在枯萎，山石在风化。
整个世界，都在这股意志下，走向死亡。
阿奴在萧羽的神魂中，已经恐惧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来了！
噬魂使徒，墨蚀！
萧羽缓缓抬起头。
他看到，天空的中央，空间像一块破碎的黑玻璃，一道道漆黑的裂缝蔓延开来。
一个“东西”，正从那裂缝的背后，缓缓地，挤出来。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
那是一团由纯粹的黑暗与怨念构成的，不断蠕动、翻滚的阴影。
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阴影中浮现又消失，发出无声的哀嚎。
仅仅是看着它，就让人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被撕碎，拖入无尽的绝望深渊。
“找到了……”
一道沙哑、粘稠，仿佛由亿万个灵魂同时发出的声音，响彻天地。
“一块……完美的……璞玉。”
那团蠕动的阴影，降临到了萧羽面前百丈之处。
阴影一阵翻滚，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他穿着一身破烂的黑袍，兜帽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黑暗中微微闪烁，像两盏来自地狱的灯笼。
“修罗之血……”
墨蚀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狂喜与贪婪。
“多么纯粹的‘毁灭’本源……多么均衡的‘神魔’之力……”
“千面之王那个蠢货，居然想用‘同化’去污染你，真是暴殄天物！”
他伸出一只由黑雾构成的“手”，指向萧羽。
“小家伙，你不该杀了红莲那个废物。”
“你更不该，反抗‘王’的意志。”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兜帽下的两点猩红，骤然亮起。
“因为，你将成为我，踏上‘王座’的阶梯！”
“我会将你的神魂，一寸寸地，啃食干净。”
“我会用你的血肉，铸造我新的‘神躯’！”
“我会继承你的‘天命’，成为新的，执掌‘毁灭’的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仿佛，这一切，都已是注定的事实。
萧羽静静地听着。
直到他说完。
萧羽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而平静。
“说完了？”
墨蚀似乎愣了一下。
“嗯？”
萧羽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容残忍而张狂。
“你的废话，比刚才那个女人还多。”
“那么，你也想好，怎么死了吗？”
空气，死寂了一瞬。
墨蚀兜帽下的黑暗，剧烈地翻滚起来。
他似乎，被激怒了。
“不知死活的……蝼蚁！”
“你以为，你杀了一个不入流的血仆，就有资格，挑衅一位‘使徒’的威严吗？”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话音未落。
他猛地张开了双臂！
“魂之……挽歌！”
轰！
他那由阴影构成的身体，轰然炸开！
化作亿万道，肉眼难辨的，漆黑的怨念丝线，铺天盖地，朝着萧羽，席卷而来！
那些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
每一道丝线，都是一个被他吞噬的，充满了痛苦与怨恨的残魂！
它们无视肉体，无视防御，直接穿透一切，攻击的目标，只有一个——
神魂！
这是，神魂层面的，饱和式攻击！
“主人！快用神圣之力护住神魂！”
阿奴惊骇欲绝的尖叫，在萧羽脑海中响起。
然而，萧羽却做出了一个，让阿奴亡魂皆冒的动作。
他非但没有防御。
反而，张开了双臂，敞开了自己的神魂！
像是，主动迎接着，那亿万残魂的，侵蚀！
“疯了……主人他疯了！”
阿奴彻底绝望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就算是真正的神祇，被如此海量的，精纯的怨念正面冲刷，神魂也会被瞬间污染，彻底堕落成只知杀戮的疯魔！
下一秒。
亿万怨念丝线，如乳燕投林般，尽数涌入了萧羽的眉心！
萧羽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的双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一片空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蚀那疯狂而得意的笑声，在天地间回荡。
“愚蠢！真是愚蠢！”
“你竟敢，对一位‘噬魂使徒’，敞开你的神魂？”
“你的傲慢，葬送了你！”
“现在，感受我的痛苦，感受我的绝望，然后，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在他的狂笑声中。
萧羽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皮肤上，一道道漆黑的魔纹，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疯狂蔓延。
他的气息，变得混乱而暴虐。
一股纯粹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杀意，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仿佛，真的要被那无穷无尽的怨念，彻底同化，变成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然而。
就在墨蚀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
异变，陡生！
萧羽的神魂空间内。
亿万哀嚎的残魂，化作一片漆黑的海洋，淹没了一切。
它们疯狂地，想要冲进最核心的，那个黑金二色的太极图之中，污染那个代表着萧羽本源的存在。
可就在它们靠近的刹那。
嗡——！
太极图，猛地一震！
代表着“神圣”的，赤金色的一半，骤然光芒大放！
轰！
神圣，霸道，净化万物的光芒，轰然爆发！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怨念残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那光芒的照耀下，如同积雪遇到了烈阳，瞬间被蒸发，净化！
“啊——！”
无数残魂，发出了痛苦的尖啸。
它们本能地，想要逃离那片神圣的光海。
可就在这时。
嗡——！
太极图的另一边，代表着“深渊”的，漆黑的一半，也亮了起来！
一个吞噬万物，埋葬一切的漆黑漩涡，轰然展开！
一股恐怖到极点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
那些想要逃跑的残魂，根本无法抵抗那股吸力，身不由己地，被疯狂地，拉扯进了那个漆黑的漩涡之中！
净化！
吞噬！
神圣与深渊，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出一源的力量，在这一刻，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杀戮闭环！
一边在焚烧，一边在吞噬！
那些在外界，足以让神魔都感到棘手的，海量的怨念残魂，在此刻的萧羽神魂空间内，却成了……
最上等的，燃料！
和，养料！
外界。
墨蚀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他那两点猩红的“眼睛”，剧烈地闪烁着，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这不可能！”
他感觉到了。
他感觉，自己释放出去的，那些构成他身体一部分的怨念残魂，正在以一个，极其恐怖的速度，消失！
不是被驱散！
而是，被……消化了！
“你……你对我的孩子们……做了什么？”
墨蚀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
“没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萧羽，抬起了头。
他那双空洞的眸子，重新恢复了神采。
左眼，金光炽烈，如一轮永不陷落的太阳。
右眼，黑暗深邃，如一个吞噬万界的黑洞。
“只是，觉得你的‘孩子’们，味道不错。”
他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一个，让墨蚀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
“所以，我全都要了。”
话音未落。
他眉心之中，猛地爆发出一股，更加恐怖的，吞噬之力！
“不——！”
墨蚀终于感觉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想要切断自己与那些残魂的联系，想要收回自己的力量。
但，已经晚了！
萧羽的神魂核心，此刻就像一个，贪婪的，无底的深渊！
一股蛮不讲理的，源自“修罗”血脉最深处的，霸道的掠夺之力，轰然爆发！
“既然送上门了，就别想走了！”
萧羽低吼一声。
那股吞噬之力，甚至，顺着那些残魂与墨蚀本体之间的联系，反向蔓延了过去！
他不止要吞掉这些残魂！
他还要，把墨蚀这个本体，也一并，当成点心，吞掉！
“疯子！你这个疯子！”
墨蚀彻底怕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霸道，如此不讲道理的敌人！
他引以为傲的“噬魂”之力，在对方面前，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成了对方的，补品！
他想逃！
他那由无数残魂聚合而成的身体，化作一道黑光，想也不想，就要撕裂空间，逃回渊界！
“我让你走了吗？”
萧羽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他一步踏出。
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
他已经出现在了，那道黑光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
墨蚀大骇。
“光与暗，本为一体。”
萧羽缓缓举起了他的双手。
左手，托举着一轮，神圣的，赤金色的太阳。
右手，缠绕着一团，吞噬的，漆黑的魔炎。
“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
“什么叫，真正的，‘神魔’！”
他双手，缓缓合十。
那轮太阳，与那团魔炎，触碰到了一起。
没有爆炸。
没有冲突。
而是，完美地，融合了。
嗡——！
一团混沌的，非光非暗，非生非死，仿佛蕴含着宇宙开辟与终结所有奥秘的，灰色的能量球，在他的掌心，缓缓成型。
那颗能量球出现的瞬间。
周围的，所有法则，所有概念，所有存在，都仿佛，静止了。
墨蚀那由怨念构成的身体，更是被一股，源自存在层面的，绝对的威压，死死地，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这……这是……”
“‘混沌归一’……”
他用一种，梦呓般的，绝望的声音，吐出了这四个字。
“这是，只有‘王’，才能触及的……禁忌领域！”
“不……这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
萧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掌心那颗，灰色的，混沌的能量球，缓缓地，推了出去。
动作，很慢。
仿佛，推动着一整个世界。
那颗能量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气势。
它只是，静静地，飘向了墨蚀。
所过之处。
空间，无声地，湮灭了。
不是破碎，不是扭曲。
而是，从概念上，被彻底抹去，化为了一片，绝对的“无”。
墨蚀看着那颗，缓缓飘来的，死亡之球。
他想逃，却动不了。
他想吼，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反抗，却发现自己所有的力量，在那颗球面前，都渺小得，如同尘埃。
那是，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
“我……不甘心……”
这是，噬魂使徒墨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道，意念。
下一秒。
那颗灰色的混沌能量球，轻轻地，触碰到了他。
然后。
一切，都消失了。
墨蚀那庞大的，由亿万怨念构成的身体，连同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都在那一瞬间，被彻底地，归于了“无”。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没有爆炸。
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萧羽缓缓收回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竟也是，灰色的。
他看着眼前那片，被他一击之下，抹去所有概念的，圆形的“绝对虚无”区域，眉头，微微皱起。
“威力，还是太大了。”
“控制得，不够精纯。”
他低声自语，似乎，对刚才那一击的成果，并不满意。
神魂深处，阿奴已经彻底石化了。
他像一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外界发生的一切。
噬魂使徒……墨蚀……
那个在渊界，都凶名赫赫，能让无数世界为之颤抖的，恐怖存在。
就这么……
被一招，给……秒了？
而且，看主人的样子，似乎，还嫌自己，用力过猛了？
阿奴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颠覆，粉碎。
他开始怀疑。
自己追随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然而。
就在萧羽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一道，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最后的声音，从那片“绝对虚—无”之中，突兀地，响了起来，回荡在萧羽的脑海。
“修罗……我记住你了！”
“你以为，你杀了我吗？”
“不……你只是，打碎了‘王’赐予我的，一个‘容器’！”
“而你的所作所为，非但没有抹去你的‘烙印’，反而，让它，在无尽的黑暗中，变得更加……耀眼了！”
“哈哈哈哈！”
“我能感觉到……我能看到！”
“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已经穿透了世界的壁垒，盯上了你！”
“来自‘骸骨之王’的死亡骑士！”
“来自‘欲望女王’的魅魔主宰！”
“还有……更多，更多！”
“他们，都被你这块，最肥美的‘血肉’，吸引了！”
“你的存在，已经成了，渊界所有猎手，共同的，盛宴！”
“等着吧……”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一场盛大狩猎的……开始！”
那声音，渐渐消散。
但，萧羽的脸色，却第一次，变得，无比凝重。
他猛地抬起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神魂之上，那个无形的“狩猎烙印”，在墨蚀彻底消散的瞬间，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血色光芒！
那光芒，就像一座，在无尽黑暗宇宙中，被瞬间点亮的，亿万瓦的灯塔！
刹那间。
一道，两道，十道，上百道……
一道道，充满了贪婪、欲望、杀戮、死亡等等，不同属性，却同样强大的意志，从遥远到无法计算的，不同的维度，不同的世界，瞬间，锁定了他的坐标！
萧羽的身体，猛地一沉。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上百头，来自太古洪荒的，最顶级的掠食者，同时盯上了。
那股压力，几乎要将他的神魂，当场压垮！
“麻烦了……”
萧羽的嘴角，缓缓咧开。
但，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恐惧。
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的……
兴奋！
“盛宴？”
“很好。”
他抬起那双，一金一黑，闪烁着混沌光芒的眸子，扫向无尽的虚空。
“希望你们，一起来。”
“不然，我怕……”
“不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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