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那只两米高的怪物有着驯鹿的脑袋,口鼻都在向外冒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诺顿和奈布看的很清楚,那双硕大而尖锐的鹿角上,穿刺着新鲜的、又黏又碎的血肉,似乎还挂着几片脏器形状的东西。没等诺顿反应过来,奈布就扯着他的后领,一把把他拽回公交车内,拉上车门,朝他摔在地上的诺顿大喊:
“跑!快跑!”
诺顿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在公交车门外响起,赶忙转过身去,双手往地上一撑,直起身子跟在奈布身后,摇晃了几下,迅速的冲着他们来时的路跑回去。他们没命似的狂奔,一直跑过纸艺大厅,跑到身后没有任何声音响起,才停下。
两个人撑着膝盖喘息着,感觉肺泡爆炸般的做疼。转身看了看,发现那个怪物似乎没有过来,诺顿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后知后觉般,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他怎么擦也止不住,手指不停的颤抖着。奈布比较冷静,警戒着周围,低声让诺顿注意有没有奇怪的东西。饶是如此,他也被吓得浑身狼毛炸起,心脏砰砰直跳。
隔了一阵,确定没有任何追兵,保镖松了口气。
“你还好吧?”
“嗯....没事...只是止不住....”
他的尾巴还怕的发僵,转身去看诺顿,发现对方还在擦眼泪,有些疑惑的嗅了嗅诺顿身旁的空气。从表情上判断,他远没有害怕到大哭的地步,只是那些泪水也确实还在向外流淌。他伸出手去帮调酒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指尖上沾了粉底,诺顿抬起头来,被泪水冲开的烧伤伤疤吓了奈布一跳。看着对方赶忙捂住脸,奈布对他说没关系,问诺顿这是怎么回事。
“这大概是.......某种身体潜意识里的防御机制......”
他有些疑惑问诺顿,
“防御机制?”
“我失忆过,有段时期的事一直想不起来,伤疤也是那时留下的......也许....只要是碰到了和那时类似的情况,就会这样.....”
诺顿解释着,让奈布不要管他,适应了一会,才颤抖着把捂住脸的手拿开,问狼人下一步他们应该做什么。看着恢复冷静的诺顿,奈布先是松了口气,随后盯着寂静无人的美术馆,陷入沉思。他让诺顿先拿地图把刚刚他们遇到的事件记录在相应地点上。
“我们先去大厅,还有员工休息室看看,”他说指了指地图,“如果有工作人员,那么他们在那里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如果想找急救箱、应急口粮或者相关的工具,员工休息室里通常有替代物。”
“明白了,”诺顿说着,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圆珠笔,在地图上涂涂抹抹记录着刚刚走过的路线,犹豫了一下,他又问奈布,“那么,刚刚遇到的....时空错乱的现象?”
“如果没法理解的话,暂时不用去管。”
狼人摇了摇尾巴,告诉诺顿。
“眼下最重要的,首先是确保能活下去、最好再能弄清这里的构造。不过,在那之前....”
奈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试着拨打了一下杰克的电话号码。紧接着,他发觉通话界面显示此处是信号外,叹了口气说果然如此。诺顿又试了试自己的,发现这也没有网络。他们俩现在算是和外界失联了,彻底困在了美术馆之中。
“真讨厌啊......”奈布穿过造型冰冷古怪的雕塑群,说,“可以的话不如把我困在麦当劳里,好歹食物和娱乐都不用发愁了。”
诺顿缓过劲来了,笑了几声。他告诉狼人,他们也可以乐观一些。
“如果这里不是原来那个美术馆,我们被救出去后监控画面里没有我们留在这的记录,也许趁现在可以偷几幅价值高昂的画作,等逃出去后倒手转卖呢?”
“那是个挣钱的好法子。”
奈布努力弯起嘴角回答,隔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对,监控录像!我们还可以去监控室里看看这里的监控记录是从几点开始的,有没有我们是怎么进入这里的记录!”
收到奈布短信的第一时间,凯文就试图联系瓦尔莱塔,询问她那条信息是不是她发给奈布的。蜘蛛小姐正在和私信者联络,揭起凯文的电话,有些莫名其妙的表示自己阅后即焚只会给一个人发短信,而那个人和眼下的事应当无关。特蕾西刚刚午睡醒来,揉着眼睛问瓦尔莱塔发生什么了。
“你凯文叔叔那边似乎又有新情况了。”
她把电话递给特蕾西,看着小姑娘闷闷不乐的接起,瓦尔莱塔继续按着对方所说的路线设置导航,边点开皇后乐队的专辑。特蕾西拿着电话,按照凯文所说的地点和号码,搜索起了奈布和诺顿所在的位置。
“就在美术馆啊。”
她说,把地图的截屏发过去给凯文看。警察有些无奈的让特蕾西把更详细的地点发给自己,比如说在哪个哪个展厅。她打了个哈欠,顺势坐在床上,双腿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晃了一会,展开详细定位后,手指的动作却僵住。当放大到一千米/1cm标尺大小时,两人的定位就会突然消失,然而当特蕾西重新缩小时,却又会显示是位于美术馆。她把情况告诉了凯文,问他是怎么回事。
“能连接的上美术馆的摄像头吗?”
他思索了一会后问特蕾西,小女孩摇摇头,
“不行,里面的摄像头是独立的一套设备,不连接网络。”
“也就是说除非实地考察,否则没法进入那里吗?”
特蕾西说是,顺便把美术馆的定位发给瓦尔莱塔。瓦尔莱塔在软件上回复她收到,将抵达现有目的地后下一个要抵达的目的地设置为美术馆。你确定我们要过去吗?特蕾西看到路程变更,有些犹豫的问瓦尔莱塔,蜘蛛小姐告诉特蕾西:
“不用担心,美术馆那么多人,只有他俩消失了。消失肯定是有一定条件的,我们俩现在还好好在这,就不用太过担心。”
她伸了个懒腰,控制系统自动拉开窗帘,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道。这几天来她和特蕾西都待在一辆不停移动的房车上,在伦敦各地收集资料和情报。现在她们即将驶入肖迪奇区,周围的建筑物都染上一股子富人最爱的精英式尖顶设计——瓦尔莱塔之前告诉特蕾西私信目的地是一家富人区的花店时,小姑娘难以置信了许久。
星期四,她们在浏览菲欧娜的账号时,她的账号突然给瓦尔莱塔发送了一份消息,让她肖迪奇区的一家花店详谈。菲欧娜的母亲在伦敦的上流社会阶级里也算是女强人,只是这家花店似乎和她们没有任何关联。抱着疑惑,特蕾西趴在玻璃窗上,看着房车缓缓停留在巴洛克装饰风格的花店前。
房车鸣笛两声,花店里走出一位年纪尚轻的女孩来。她看着眼前这辆房车有些疑惑,因为市中心一般不会有人开这玩意上马路,容易违规。紧接着,她又看到打开的车门里又跳出一个金发的小女孩,走下来一个胳膊看着有些奇怪的黑色长发女人。
“是来拿订购花朵的吗?”
她问瓦尔莱塔,好奇的盯着她的手臂看。瓦尔莱塔愣了愣,有些奇怪的抬起胳膊,指着女孩问:
“菲欧娜?”
对面有些迷惑,似乎不清楚她在说什么。瓦尔莱塔挠了挠头,在特蕾西目光的注视下有些尴尬的笑着说其实是和朋友来一起看花的。女孩说着请进,让她们两人跟在自己身后,特蕾西看着花店门口的满天星花丛,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子脏不脏,走在瓦尔莱塔身后,顺手关上了门。
“真的逛花店也不错,”她小声对瓦尔莱塔说,“但这样线索算不算又断了?”
“别吵,我在思考。”
瓦尔莱塔下意识说,扭头看看发现特蕾西有些委屈的模样,叹了口气,问女孩,有没有什么可以哄人开心的花。女孩笑了笑,转过头来说:
“红色彼岸花如何?”
瓦尔莱塔停下脚步,特蕾西撞在她的背上,揉了揉自己的脑门,问对方怎么了。蜘蛛小姐面容沉静的对着女孩问:
“你到底是谁?”
“哈哈,不要这么紧张嘛~”女孩突然换了副口吻,低下头去理了理秀发,再抬起头时,眼珠赤红一片,“我确实就是叫你来的人。”
皱着眉头,瓦尔莱塔重复了一遍“菲欧娜”的名字,把有些害怕的特蕾西挡在自己身后。女孩突然用一种狂妄的姿态放声大笑起来,说自己正是为了那个人才把她们俩找来的——
“美杜莎、克利奥帕特拉七世、清姬、艾娃.嘉德纳......你可以用这些名字称呼我,”女孩轻轻说着,凝视着两人。
“不过,我更希望你们称呼我为伊德海拉。”
他们俩在员工休息室确实发现了医疗箱和一些储藏起来的食物,在走廊里也发现了消防斧一类的重型武器,然而想要调用监控录像时,奈布却发现操纵台需要自己输入密码。他尝试了几次全都失败,最后监控台锁死了。诺顿拎着一件保安的制服,说在口袋里找到了写着密码的小便签本时,保镖正望了望动不了的屏幕,讪笑着告诉诺顿可能暂时用不到了。
“.....好吧,”诺顿顺手把便签本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有些无奈的问,“所以你试了些什么密码?”
“额...password?12345678?00000000?”
调酒师忍住把保安服糊在狼人脸上的冲动,说着“这年头谁会用这些东西当做密码”,问奈布现在的策略是什么?虽然监控没法调用,要二十四小时后才可以被重新解锁,但监控的作用还在,奈布思考了一会说要不他们以监控室为据点,慢慢向四周去探索调查?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义,至少听起来很安全。两人重新把七个展厅的监控画面看了一遍,发现那个驯鹿一样的身影没有出现在画面上,松了口气,随后又开始感到奇怪——说到底,现在的美术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稍微歇息过后,奈布把挂在监控室里的挎包背在身上,诺顿把带着斧套的消防斧背在身后。
“剪纸馆、雕塑馆、大厅、油画馆、杰克的画展、走廊、摄影区、还有休息区?”
“一个七个场所,前三个我们已经找过了,接下来去油画馆看看吧。”
奈布说着,不太想立刻就到杰克的画展那边。现在看那些阴森的画对心情调整可没有好处。他想,诺顿点点头,推开门走出去。两人又一次行走在寂静的走廊上,看见油画馆里色彩鲜艳明暗各异的画作。打开这边厕所隔间的门,他们没有发觉有什么特别的,诺顿说这里的水管也能正常放水,仔细一想电力供应也是充沛的。
“真奇怪。”
诺顿用塑料小杯接了一点洗手台里的水,尝了尝,说并没有怪味。奈布也看看镜子,没有在里面见到什么奇特的现象:比如说有模糊的黑影出现、镜子里的人在盯着外面的人看,又或者突然有猛鬼从里面窜出来杀人之类的、
然而这种空无一物的氛围却是这里最可怕的存在。没有异常这一点本身就是最异常的存在,他们提心吊胆的准备穿过走廊前往杰克画展在的大厅,走了一会却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地图上本来应该是杰克画展所在的区域,里面放着的却是摄影作品。
有些慌乱的,奈布下意识拉着诺顿的手,问他是不是走过了。诺顿也有些怕,紧紧站在奈布身旁,说自己没记错的话,应该没有走过。两人又朝着原路退了回去,想要找到监控室再看看画面。然而走廊的位置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动,他们本来应该去到大厅,却到了雕塑展厅;本来应该到监控室,那里却是员工休息室;本来应该是剪纸馆的地方,却放着杰克的画作。
愈发恐慌起来,奈布站在原地,耳朵和尾巴都高高竖起。他嗅着空气里的味道,发觉残存着两人信息素的地方越来越远——这片空间却是像是在不断变动,如同活着的迷宫般把他们离目的地越推越远,推向不知名的某处。
把这个结论告诉诺顿后,奈布发现对方肉眼可见的脸色苍白起来。
“那....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问奈布,奈布犹豫了一会。周围那些他嘲笑过的杰克的画作此时看起来也诡异极了,不时间扫到都能让狼人吓得冷汗直冒,恨不得把它们一把火都烧了。冷静。狼人摇着尾巴强行让自己放松,让诺顿不要慌,又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似乎找到了什么似的,开口对诺顿说:
“我刚刚闻到....这里有其他人在?”
诺顿下意识把身后背着的消防斧解开,握在手里,紧张的问奈布人在哪?奈布伏下身躯,把爪子嵌进地面之中,仔细的嗅了一会,紧接着像是狼一样飞奔出去,让诺顿赶快跟上自己。诺顿握着斧头紧紧追在狼人身后,转过岔路口时身侧突然擦过某样模糊的黑色的东西,感觉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自己看。
心脏狂跳,诺顿吓得差点握起斧头就看过去,仔细看去那里却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他没来得及转身细看到底怎么回事,奈布就突然加速绕过走廊,随后传来一阵惊呼。
“又变了!”
诺顿赶忙拎着斧头跑过去,发现走廊白色的瓷砖被深灰色的水泥地逐渐取代,如同马赛克拼接一般的,连接到一片有些阴森的老旧建筑物之中。他看着窗户的形状和外面的郊区景色,依稀觉得这里似乎有些熟悉,白沙街这个名字突然涌现在脑海之中。
奈布嗅着空气里的味道,双手揣在兜里,猛地踢开身旁一扇木门,冲了进去。诺顿赶忙跟上,觉得头颅隐隐做疼,就是想不起为何。他走近奈布进入的、类似孩子们午睡室一样的地方,发现狼人正对着一个不断发抖的木柜子,示意躲在里面的人最好赶快自觉地滚出来。
“我数三、二、一.....”
他边说,诺顿边示意的举起斧子。数到一后,Omega抬起双手,猛地把消防斧砸在门上,隔着皮套狠狠敲击那个柜子。他刚把斧子重新聚在头顶,柜门就“啪”的一声打开,两人看到有一个中年男人连滚带爬的从里面逃了出来,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克利切没看到!那个东西不是克利切拿的!班恩!你去问班恩!”
奈布刚打算揪着男人的领子把他提起来,诺顿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个人说:
“克利切先生?你是去酒吧找瑟维的克利切先生?”
Bate只觉得自己的五感都被那声钝器撞上柜门的巨响吓得有些迟钝,猛地听到瑟维的名字,他边发抖边把抱在手上的脑袋放下,将信将疑的看着诺顿,被对方烧伤的疤痕吓了一跳,随后才认出这就是那个在瑟维酒吧里打工调酒师。
“嘿,你怎么在这?”他抬起头来,把手撑在地上准备起身,想了想脸色一变,连忙问诺顿。
“罗比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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