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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今晚这里的鬼子都得死!我活着是你的人,死了是你的鬼!


风雪如刀,刮过辽安矿区西北角那座低矮的山包。

林彦的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下冰碴和煤灰的混合物。

他拄着那支三八式步枪,刺刀上温热的血正顺着血槽滑落,在冻土上砸开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但他没有时间休息,很快就继续冲锋,武器库,就在眼前。

而武器库周围的那些鬼子哨兵,都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丧失了战意,正提着枪,落荒而逃。

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林彦一脚踹开,自己刚刚攮死的那个鬼子兵。

那个鬼子兵,其实是个模样素净的青年,可能还没二十岁,死前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惊愕——似乎他也想不明白,矿区里,这些原本温顺的奴隶,怎么就忽然发了疯……

而林彦,此时已经在往山上冲锋……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山顶——那里,最后几个负隅顽抗的鬼子兵正依托着沙袋工事和两座木质岗亭,用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和几支步枪,疯狂向下倾泻火力。

子弹啾啾地飞过,打在冻硬的坡地上,溅起一片片雪沫和碎煤渣。不断有向上冲锋的矿工中弹倒下,惨叫着滚落山坡,鲜血在雪地上涂抹出惊心动魄的轨迹。但后面的人仿佛看不见,他们红着眼睛,嘶吼着,踩着同伴的体温和血迹,继续向上猛扑!用人命填平这最后一段死亡距离。

而矿工里,有人拿着枪,也在还击。

砰的一声……

林彦看到,沙袋工事后的鬼子机枪手,竟然被一个拿着步枪的矿工,一枪毙命,那个干瘦的矿工,发出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打死了,老子打死了一个鬼子!小鬼子们,没想到吧!老子祖上三代,都是长白山上的猎手!你们这帮鬼子,给老子死啊!”

耿长生就在林彦左前方不远,他高大的身躯此刻成了最显眼的靶子。但他似乎毫无所觉,一边用那残缺的手掌笨拙地拉动枪栓射击,一边用嘶哑的嗓子咆哮!

“压上去!别给他们换弹的时间!冲啊!拿下武器库,里面的枪炮,到时候都是咱们的!咱们要用这些枪炮,为我们的爹娘兄弟报仇,夺回我们的河山!”

他的喊声激发了更疯狂的冲锋。矿工们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波接着一波。

林彦深吸一口气,想继续往前冲锋,可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侧翼山腰处——三个土黄色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试图沿着一条陡峭的小路往山下溜!

是三个鬼子兵!

他们显然被这不要命的攻势吓破了胆!

哪怕是在这寒风黑夜里,林彦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惊恐。

他们丢弃了沉重的背包,甚至连步枪都拖在地上,只求能快点逃离这片突然沸腾的地狱。

林彦的面色一变。

这仨鬼子跑走不要紧。

但就怕他们去和被抗联吸引了注意力的鬼子大部队汇合。

一旦鬼子的精锐部队调头,折回矿区!

就算这些起义的矿工能从矿区杀出去,也会损失惨重!

要多死不知道多少老百姓!

林彦的瞳孔狠狠收缩了一下,他猛地举起步枪,指向那三个溃兵,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撕裂得几乎变调!

“那里还有三个鬼子,别放过他们!”

“拦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跑!”

“今晚,这矿区里的鬼子,都得死!都得死!!!”

他的吼声如同投石入湖,瞬间在汹涌的人潮中激起了更大的涟漪。

那些正拼死冲向山顶的矿工们,此时也注意到了那三个想逃跑的鬼子。

“那边!鬼子想跑!”

“堵住他们!别让狗日的溜了!”

“报仇的时候到了!宰了他们!”

……

正在向上冲锋的矿工们立刻分出了一股支流,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狼群,嚎叫着扑向那三个试图逃窜的鬼子。他们的眼睛赤红,里面燃烧着积压了太久的仇恨和此刻被彻底点燃的杀戮欲望。

而那三个,放弃了阵地,正在逃亡的鬼子,很快发现,他们的去路前,涌现出好几个提着镐头,双眼猩红的矿工。

但这不算什么,他们刚想回头,却发现,身后也都是矿工……

前,后,左,右……

全是双眼猩红的,拖着铁镐的矿工。

他们被包围了……

那三个鬼子兵魂飞魄散。其中一个年纪稍长、嘴唇上留着卫生胡的鬼子曹长眼见退路被截,脸上闪过一抹绝望的凶戾,他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枪口对准了冲在最前面的矿工,嘴里发出色厉内荏的、变调的嘶吼!

“下等民族!豚足野郎!寄るんじゃねえ!撃つぞ!(低贱的奴隶!别过来!再过来就开枪了!)

然而,他的威胁在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矿工面前苍白无力。

回答他的是一块呼啸着飞来的煤矸石,狠狠砸在他的钢盔上,发出“铛”的一声闷响。鬼子曹长被砸得一个趔趄,头晕眼花。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间隙,一个瘦得像麻杆、却动作极快的年轻矿工已经扑到了他面前!那矿工脸上混合着煤灰和溅上的血点,眼神亮得吓人,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只是张开双臂,像要拥抱一样合身撞了上去!

“小鬼子!我日你祖宗!”

鬼子曹长惊骇之下,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如此近的距离炸响,震耳欲聋。子弹精准地钻入了那年轻矿工的胸膛,巨大的动能带着他向后踉跄了两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迅速洇开的那片殷红,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随即便被一种极度复杂的、扭曲的表情取代——他的眼神里,疯狂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解脱。

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身体开始发颤,鲜血变成血沫,从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但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扭头望向周围那些被这一幕短暂惊住的同胞,之后,他的眼中,忽然绽放出一丝诡异的光彩!

他声音彻底撕裂……

“老乡们……看,看到了吗?!他们……他们也会怕!子弹……也能打死他们!别……别怕!替我……替我报仇啊!”

鲜血从他嘴角涌出来的越来越多,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神开始涣散,脸上却奇异地露出一抹笑容,喃喃着,仿佛在对某个看不见的人倾诉!

“我爹娘……都死在,这群……这群鬼子手里……我媳妇儿……我媳妇儿被这群鬼子糟蹋了……自己想不开……上吊……上吊自杀了……我是个没用的窝囊废……鬼子来了……护不住自己的爹娘……也护不住自己的媳妇儿!”

“但我……但我不想继续这么窝囊下去了……”

“报仇!替我报仇啊!媳妇儿……媳妇儿……你明明最怕疼的……你上吊的时候,脖子都勒紫了,你得多疼啊!你多疼啊!媳妇儿,你爷们儿,今晚,砸死了一个矿警,一个鬼子……够本儿了……我……我这就……我这就去找你!”

“你等我啊!”

“我之前说过的……我活着是你的人儿啊!我死了是你的鬼儿啊!下辈子……下辈子……咱俩再在一起过日子儿啊!你做男来,我当女……”

话音落下,他眼中的光彩彻底熄灭,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融化了身下的积雪,形成一滩不断扩大、触目惊心的暗红。

周围的矿工,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但他们没有怔愣很久,下一秒……仅仅是下一秒!

半山坡上,周围的矿工,便爆发出一声声,骇人的嘶喊!

“草你们狗日的,小鬼子!!!!!”

“我操你们八辈祖宗!”

“杀!杀光他们!一个鬼子都别放过啊!杀了他们!”

……

这一刻,那些矿工们如同被激怒的疯鬼,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涌向那三个已被彻底包围、退无可退的鬼子兵。

另外两个年轻的鬼子兵彻底崩溃了。其中一个吓得涕泪横流,手里的步枪都拿不稳了,徒劳地朝着人群乱指,嘴里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許して!お願いだ!降伏する!(饶命!求求你们!我们投降!)”

另一个则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歇斯底里地连连开枪射击!

砰!

一个矿工的大腿被击中,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砰!

又一个矿工的肩胛骨被子弹穿透,血花迸溅,他却只是晃了晃,咬着牙继续前冲!

砰!

这一枪打偏了,子弹擦着一个矿工的头皮飞过。

但这点微弱的抵抗,在绝对的人潮面前毫无意义。

三人中,站在最前面的鬼子兵,很快被这群疯鬼淹没。几把镐头同时落下,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身上!钢盔被砸得变形凹陷,脑浆和鲜血瞬间迸射出来。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像样的惨叫,就变成了一堆模糊的肉块。

那个哭喊着求饶的年轻鬼子兵,被一个满脸狰狞的老矿工一铁锹劈在脸上,半张脸瞬间塌陷下去,眼球都凸了出来,倒地后还在抽搐,立刻被无数只脚踩踏过去,很快就不再动弹。

最后那个歇斯底里开枪的鬼子兵打光了枪里所有的子弹,他徒劳地挥舞着步枪试图格挡。一个沉默的壮汉从侧面猛地抱住他,两人一起滚倒在地。旁边的矿工们一拥而上,镐头、铁钎、甚至拳头和牙齿,如同雨点般落下!

那个鬼子兵发出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惨嚎,但很快就被淹没在愤怒的咆哮和骨头碎裂的可怕声响中。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失控的、血腥的虐杀。积压了太久的屈辱、仇恨、失去亲人的痛苦,在这一刻找到了最原始、最暴烈的宣泄口。

林彦别开了头!

眼神冷漠。

血债,必须用血来偿。有些恐惧,必须用更极致的暴力才能彻底粉碎。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身旁同样目睹了这一切、脸色有些发白的耿长生低吼!

“别看了!武器库!快!冲上去有,山顶的那几个鬼子也要跑!”

此时,悍不畏死的矿工们,已经冲到了山顶上,鬼子们,之前依托的沙袋工事被砸烂了,两座木质岗亭,也已经被推倒了。

最后那几个负隅顽抗的鬼子兵,和疯了般的矿工们,厮打在一起!

林彦和耿长生,不敢浪费时间,他们飞速的往山顶冲去。

这一次,他们一往无前。

三分钟不到……

就冲到了山顶那座用砖石垒砌、铁门紧闭的建筑前!

这就是鬼子的武器库!

山顶上原本驻守的几个鬼子,被早些时候冲上来的矿工,已经砸死了……但那些愤怒的矿工,不肯放过这些畜生的尸体,正用锄头,一下一下的把那些鬼子的尸体,砸得稀巴烂!

一旁的耿长生,看见这一幕后,也没有阻止,他的目光,也死死落在眼前的武器库的大门上。

他二话不说,抡起那根沾满红白之物的鹤嘴锄,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门上的铁锁!

哐!哐!哐!

沉重的撞击声在风雪中回荡。火星四溅。那铁锁虽然结实,但在耿长生状若疯虎的猛砸下,很快扭曲、变形!

终于,“咔嚓”一声脆响,锁鼻被硬生生砸断!

林彦上前,和耿长生合力,用肩膀猛地撞向那扇沉重的铁门!

吱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铁门被撞开一道缝隙,随即彻底洞开!

一股浓重的枪油、钢铁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借着门外风雪映照进来的微光和里面一盏昏暗的长明油灯,库房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库房并不算很大,大约三四十平米。靠墙立着几个粗糙的木制枪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保养得还不错的三八式步枪,粗粗看去,至少有一百五六十支。枪架旁边,堆放着十几个墨绿色的木头弹药箱,箱盖上印着日文标识,有些箱子已经打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排列整齐的六点五毫米有坂步枪弹。

墙角还靠着几挺歪把子轻机枪,像几只沉默的钢铁怪兽。旁边的架子上,整齐地码放着一箱箱香瓜手雷九一式手榴弹,数量不少,看上去足有二三十箱。

另一侧,则堆放着矿警使用的装备——几十支老旧的汉阳造、中正式步枪,甚至还有几支老套筒,杂乱地堆在一起。旁边还有不少警用棍棒、皮鞭和几套黑色的棉大衣。

这就是支撑鬼子统治这座万人矿区的暴力基础!

林彦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脏狂跳。有了这些,他们才真正有了和鬼子叫板的资格!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山下那些刚刚结束虐杀、正喘着粗气、或茫然或兴奋地看着那三具不成人形尸体的矿工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来人!快过来!领武器!!”

他的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嘶哑!

“枪!这里有枪!”

“还有手榴弹!”

“来!快来!拿上家伙事,咱们去支援抗联!我们要让这群鬼子知道,谁才是这片黑土地,真正的主人!”

山坡上的矿工们瞬间反应过来,眼中爆发出炽热的火焰,他们争先恐后地朝着库房涌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耿长生堵在门口,如同门神,用那残缺的手挥舞着,试图维持秩序!

“别挤!都他妈的别挤!”

“挨个进!会打枪的,先拿三八式!不会的,去拿汉阳造!实在不行,给我抱一箱手雷出来!快!动作都快点儿!”

林彦也挤在门口,快速分发着。他抓起一支三八式步枪,塞到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中年矿工手里!

“会用吗?”

那矿工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

“我以前在老家打过袍子!”

林彦又抓起一把子弹塞进他怀里,然后猛地推了他一把!

“好!子弹!省着点打!”

“去那边!找掩体!盯着山下!鬼子援兵随时可能上来!”

“等分发完武器,咱们再走!”

他又抓起几枚香瓜手雷,塞给另一个眼神茫然的年轻矿工!

“这个!拧开底下这个盖,在硬东西上磕一下,使劲扔出去!明白吗?”

年轻矿工紧张地吞着口水,死死攥住手雷,用力点头。

领到武器的矿工们,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激动。

他们笨拙而珍惜地抚摸着冰冷的枪身,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摸过枪,但此刻,握着它,就像握住了自己的命运。

库房里的武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拿到枪的矿工们自发地在山顶边缘散开,寻找掩体,紧张而兴奋地摆弄着手里的新家伙,枪口对准山下。

那些拿到手雷的,则聚在一起,互相笨拙地比划着使用方法。

风雪依旧,但山顶上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一种新的、带着铁血气息的力量正在这群刚刚从地狱爬出来的矿工中间凝聚。

林彦稍微松了口气,他靠在库房门框上,感到一阵脱力。他抬眼向山下望去。

矿区各处,仍有零星的枪声和喊杀声,但大规模的混乱似乎正在平息。越来越多的矿工正从各个方向向着这座小山包汇聚过来,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他们仰着头,看着山顶上那些拿到了枪的同伴,眼中充满了期盼和渴望。

而更远处,矿区铁丝网的外围,枪声似乎变得稀疏而遥远了。抗联的佯攻火力显然被鬼子压制了下去,或者是在有意收缩。

林彦眯气双眼。。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攻打矿区的抗联队伍,虽然有赵将军指挥,但人数太少,装备太差!支撑不了多久的!”

“但我们真正的杀手锏,本来也不是这个!”

“而是矿区里,起义的矿工,以及……被戴刚,召集来的那接近一个师兵力的援军!!!”

“真正的战斗,才刚要开始。”

“小鬼子们!你们也想象不到,会被腹背夹击,几百人的队伍,要面对一万多名敌人吧!嘿……你们对抗联的实力,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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