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掀桌子
这番话，也道出了许多大户人家不愿让下人读书的隐忧。
陆准闻言，放下笔，转过身，看着她略带忧虑的眸子，失笑道。
“我的傻朝朝。”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这账，可不能这么算。”
“一群只知埋头干活，却不明事理的下人，看似好管，实则愚钝，不堪大用，更容易被人蒙蔽唆使，反而隐患无穷。”
“让他们识字，是为了让他们明理，知晓规矩，懂得感恩，明白是非对错。”
“更是为了提高他们的能力，让他们不仅仅是下人，更能成为我得力的助手。”
“将来生意要扩张，也需要大量能识文断字，懂得算账管事的人才。”
“从他们之中培养，远比从外面招揽更可靠，更忠心。”
“这笔投入，看似不小，但长远来看，千值万值。”
“再者，此举也能让他们更加归心，明白跟着我陆准，不仅有饱饭吃，有钱拿，更有机会读书识字，改变自己的命运。”
武朝朝听着夫君条理清晰的分析，眼中渐渐露出恍然之色，之前的担忧也烟消云散。
她只看到了眼前的花费和潜在的麻烦，却没想过夫君心中，竟已有了如此深远的布局。
“夫君深谋远虑，是朝朝目光短浅了。”她脸上微红，带着几分钦佩说道。
陆准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还有一层意思他没说，南北对峙这么多年，大雍国力日渐衰退，皇帝陛下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败亡只是早晚的事儿。
届时天下大乱，他必须得有自保的能力，甚至在乱世中分一杯羹，如果有可能……
呵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
另一边，陆家。
午饭时分，柳如烟坐在主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与满足，频频给身旁的陆源夹菜。
“源儿，多吃点，昨晚累坏了吧？”
她意有所指地笑着，眼神瞟向对面脸色阴沉的武月晴。
陆源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指痕，表情有些讪讪，但被母亲如此关怀，也觉得找回了些面子，埋头吃饭。
武月晴冷着脸，对柳如烟的夹枪带棒充耳不闻。
她伸出筷子，正要夹起盘中一块烧得油亮诱人的红烧肉。
“啪嗒。”
柳如烟的筷子更快一步，抢先将那块肉夹走，直接放到了陆源的碗里。
“源儿，这肉炖得烂，你吃。”
柳如烟笑眯眯地说道，看都没看武月晴一眼。
武月晴夹着空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一股压抑了一整夜的怒火，混杂着昨夜的屈辱和今早在武家受到的“蛊惑”，瞬间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喷射出骇人的怒焰。
“吃吃吃！吃死你个废物！”
武月晴厉声尖叫，猛地一掀桌子。
“哐当——哗啦——”
满桌的饭菜、碗碟、汤水，伴随着刺耳的碎裂声，全都翻倒在地，一片狼藉。
红烧肉的汤汁溅了柳如烟和陆源一身。
陆源被吓得跳了起来，指着状若疯癫的武月晴，又惊又怒。
“你……你疯了！”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被惊愕和愤怒取代。
“放肆！”
柳如烟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污，尖声呵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你这个没规矩的贱蹄子！”
“好大的胆子！”
“刚过门就敢掀桌子，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武月晴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反而烧得更旺，她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长辈？”
她指着地上的狼藉，声音尖利刻薄。
“我嫁进来第一天，饭都不给吃饱，还抢我的肉！”
“怎么，想给我下马威？”
“我告诉你柳如烟，我武月晴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软柿子，任由你们搓圆捏扁！”
“我武家，论家世论财力，哪点比你陆家差了？”
“把我惹急了，欺负了我，我让我爹带人踏平你陆家，信不信！”
武月晴眼中燃烧怒火，撂下了这番狠话。
她猛地一甩袖子，看也不看呆若木鸡的陆源和气得发抖的柳如烟。
“哼！”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后院走去。
不就是作嘛！
早点给他们娘俩作死才行。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柳如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哆嗦，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猛地转头，看向还愣在一旁的陆源，厉声喝道：“源儿！”
“你还愣着干什么？”
“这个小贱人，无法无天了！”
“还不快去，给娘好好教训教训她？”
“让她知道知道，这陆家到底谁说了算！”
陆源被母亲一吼，又想起昨夜和今早受到的屈辱，脸上火辣辣的疼，一股邪火也直冲脑门。
他咬牙切齿道：“娘，您放心！”
“我这就去！”
“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陆源恶狠狠地说完，也怒气冲冲地追着武月晴的方向去了。
柳如烟看着儿子追出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快意。
新媳妇刚入门，如果不好好教导，以后难保会反了天了。
然而，没过多久。
后院的方向，便隐隐约约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打砸声，以及男女混杂的痛呼和惨叫。
“啊——！你敢打我！”
“贱人！老子打死你！”
“陆源你个窝囊废！啊——！”
“泼妇！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声音凄厉，充满了暴戾与疯狂，听得前厅的下人们心惊胆战，却无一人敢上前。
……
当天晚上，武家灯火通明。
十六名武家遍布永宁县城内外各大铺子的掌柜的，陆续抵达了武家正厅。
这些人，个个都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穿着体面，眼神精明，身上带着久经世故的沉稳。
此刻他们齐聚一堂，神色各异。
有的面色凝重，显然已经听到了风声，知道武家变了天。
有的则故作轻松，与相熟的掌柜低声交谈，眼神却不时瞟向主位。
还有的则不动声色，端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
武坤元和刘继梅早已等候在厅内。
他们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强装镇定，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期待和幸灾乐祸。
他们笃定，这些老伙计，绝不会轻易服从一个毛头小子，还是个入赘的女婿。
陆准坐在原本属于武坤元的主位上，神态自若。
人到齐后，厅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掌柜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先开口。
武坤元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几分刻意地扬高。
“诸位掌柜的，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件事要宣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准，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这位，陆准，想必大家都认识。”
“从今天起，他……”
武坤元故意拉长了声音，似乎在等着看陆准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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