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搞的，毛手毛脚的。”
一个管事模样的役卒怒斥道。
那摔倒的役卒连忙爬起来，慌忙去捡拾地上的茶叶。
就在这时，眼尖的梅正六突然指着散落的茶叶，惊呼一声。
“咦，这茶叶不对啊。”
梅正六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仓库门口，他身后还跟着王忠和苏文卿。
陆准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进来的。
钱明心中一紧，暗道不好，难道被发现了。
“怎么不对了。”钱明强作镇定地问道。
梅正六快步走上前，捻起一些散落的茶叶，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钱大人，这茶叶，分明是去年的陈茶，而且里面还掺杂了不少茶梗和碎末。”
“我们卧龙商号提供的，可是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叶片完整，清香扑鼻，绝不是这种次等货色。”
梅正六义正言辞地说道，他是卧龙商号的掌柜，对茶叶的品质了如指掌。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武月晴也凑了过去，她不懂茶叶，但听梅正六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问题。
“对啊，我记得陆准跟我说过，这次买的都是顶好的茶叶，怎么会是这种烂东西。”她大声嚷嚷道。
钱明的脸色有些难看：“梅掌柜，话可不能乱说，这箱子上的封条都还没动过，怎么可能是陈茶。”
陆准走了过来，神色平静。
“钱大人，既然梅掌柜说有问题，那不妨打开几箱查验一下，也好让大家安心。”
“毕竟，这批物资事关重大，乃是朝廷对北蛮的纳贡，若是因为些许疏忽，导致两国失和，这责任，你我都担待不起。”
陆准的话，不轻不重，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大雍与北蛮的纳贡，名为纳贡，实则是大雍朝廷为了换取边境短暂和平的一种妥协。
北蛮人生性彪悍，时常侵扰边境，大雍朝廷虽有心征伐，但连年征战，国库也有些吃紧。
通过纳贡，可以暂时稳住北蛮，为大雍争取宝贵的发展和备战时间。
因此，每一次的纳贡物资，都至关重要，不容有任何闪失。
这也是郑家文敢拿此事做文章的底气所在。
钱明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他没想到陆准会如此强硬。
“陆县子说的是，那就查验一下。”
钱明硬着头皮说道，他心中抱有一丝侥幸，或许只是这一箱出了问题。
陆准示意王忠。
王忠立刻上前，随机挑选了几箱贴着“茶叶”标签的箱子。
当着众人的面，一一打开。
结果，每一箱打开，里面的茶叶，都和梅正六描述的一样，是掺杂了茶梗和碎末的陈茶。
这下，钱明的脸色彻底变了，变得煞白。
“这，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难以置信。
这些茶叶，明明应该是他们的人，趁乱换上去的“问题茶叶”，但也不至于如此劣质。
武月晴在一旁跳脚：“好啊，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用这种烂茶叶来糊弄本少夫人，糊弄朝廷。”
“陆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都办妥了吗。”她又转向陆准，质问道。
陆准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钱明，眼神锐利如刀。
“钱大人，现在你作何解释。”
“这批茶叶，从采办到入库，都有详细的记录和经手人签字画押。”
“本县可以保证，入库之前的茶叶，绝非此等劣货。”
“为何到了钱大人手中清点，就变成了这样。”
钱明张口结舌，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我，我不知道，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心中惊骇，难道是自己人办事出了纰漏，错把更次的茶叶换了上去。
就在这时，苏文卿突然开口，声音清朗。
“先生，学生刚才在那边检查丝绸布料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众人目光立刻投向苏文卿。
苏文卿指着几匹堆放在角落的丝绸。
“那些丝绸，颜色暗淡，质地粗糙，与我们采办的上等苏杭织锦，相去甚远。”
“而且，学生还在其中一匹丝绸的夹缝中，发现了一张字条。”
苏文卿从袖中取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字条，递给陆准。
陆准展开字条，目光一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将字条展示给众人。
只见字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几个字：“货已掉包，银钱按约定，送至城西黄家当铺。”
黄家当铺。
众人哗然。
永安府谁不知道，黄家当铺是江东商会总会长，黄四海的产业。
钱明看到那张字条，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不，这不是我写的，这跟我没关系。”钱明声嘶力竭地辩解道。
陆准冷笑一声，将字条递给身旁的衙役。
“钱大人，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看来，郑副使派你来，不是为了清点物资，而是为了监守自盗，偷梁换柱，意图破坏朝廷纳贡大计。”
“你好大的胆子。”
陆准声色俱厉，每说一句，钱明的脸色便白一分。
“来人。”陆准断喝一声。
“将钱明及其所有随从，全部拿下，打入县衙大牢，严加看管。”
“本爵爷怀疑，他们与江东商会黄四海勾结，意图贪墨纳贡物资，甚至可能涉及通敌叛国。”
“此事，本爵会立刻上报朱知府，并八百里加急，奏请陛下圣裁。”
陆准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钱明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而且栽得不明不白。
郑家文，黄四海，你们这两个王八蛋，竟然如此算计我。
他心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月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的小脑袋瓜，已经完全转不过弯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那十万两银子，不会真的打水漂了吧。
“我的银子，陆准，我那十万两银子。”
武月晴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陆准的袖子，尖声叫道。
“这批货出了问题，我的钱是不是都没了，你赔我。”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她的钱，什么国家大义，什么朝廷纳贡，都比不上她的银子重要。
陆准厌恶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
“闭嘴。”
“现在是说你那点银子的时候吗。”
“如果此事处理不好，我们所有人都得掉脑袋，你那十万两算个屁。”
武月晴被陆准的凶狠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但依旧用怨毒的眼神瞪着他，显然是把损失都算在了陆准头上。
“凶什么凶嘛！”武月晴声音都小了。
钱明此刻已经面如死灰，他看着那些衙役如狼似虎地将他的手下一个个捆绑起来，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指着陆准，嘶吼道：“陆准，你好狠毒，你好卑鄙。”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陷阱，是不是？”
“那些茶叶，那些丝绸，还有那张字条，都是你故意弄出来的。”
陆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钱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你的人在清点物资时，被当场查出以次充好，证据确凿。”
“至于那张字条，更是从你手下藏匿的劣质丝绸中找到的，铁证如山，你想抵赖吗？”
“黄家当铺，黄四海，啧啧，真是好大的手笔，好大的胆子。”
钱明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血口喷人。”
“郑副使和黄会长是不会放过你的。”
陆准冷笑：“我等着。”
“把他们都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陆准对着身旁的衙役命令道。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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