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把我们踢出商家
“你……”梁老爷子气得拍案而起。
梁京延的脚步顿都没顿一下，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将身后所有的嘈杂和算计，都斩得干干净净。
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也隔绝了客厅里那片凝固的，难堪的死寂。
……
回到二楼的房间，沈薇一关上门，脸上那副温婉贤淑的伪装就再也绷不住了。
“你看看你今天像什么样子！”她压着嗓子，冲着梁京淮低吼，“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梁京淮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又憋屈又恼火。
“妈！你让我说什么？当着爷爷的面，跟梁京延撕破脸吗？”
“撕破脸又怎么样？”沈薇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手指甲都快掐进了掌心，“你再这么温吞下去，等那个姓商的女人真进了门，吹吹枕边风，你信不信梁京延第一个就把我们一家踢出梁家！”
梁京淮当然知道。
他看着自己母亲那张愤怒的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能怎么办？公司他说了算，家里爷爷也向着他。我根本……”
他的话没说完，沈薇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的算计。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她走到儿子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我听说，他有个私人医生，姓陈。专门治他那个见不得光的毛病。”
梁京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妈，你的意思是……”
“一个人的身体可以没有弱点，”沈薇的嘴角，勾起一抹淬了毒的冷笑，“但心理上，总有。”
……
回到清源别墅，关上门的瞬间，梁京延就将商虞抵在了门板上。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狠狠地吻了上来。
这个吻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没有情欲，没有掠夺，只有失而复得的，带着点后怕的珍重。
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今天，谢谢你。”
商虞的心，被他这副样子弄得又软又疼。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他英挺的眉骨，想把那里的褶皱抚平。
良久，等彼此的呼吸都平复下来，两人才移到客厅的沙发上。
夜深人静，之前在梁家老宅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商虞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那点因为账本而掀起的惊涛骇浪，暂时被这片刻的温情安抚。
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梁京延，”她动了动，从他怀里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谈谈。”
梁京延看着她严肃的神情，也坐正了些，等着她的下文。
“陈医生说，你有躁郁症。”
商虞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话说开了。
梁京延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下来。他看着她，没有否认。
“既然我们决定要在一起，而且是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商虞握住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你的事，我就要知道。全部。”
她不想再靠猜，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痛苦。
她要他亲口告诉她。
梁京延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和担忧，那颗被层层坚冰包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是。”
他终于开了口。
“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我母亲去世后，我爸就把我扔在老宅，他大概觉得，眼不见为净。”
“后来，我被送到清泉寺养过一段时间。那地方清净，但对我来说，跟地狱没什么区别。我每天都想跑，想死。”
商虞的心，被他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揪得生疼。
“直到有一天，”他顿了顿，黑沉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我在后山，碰见一个小女孩。”
“她迷路了，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丑死了。”他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嘴角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我本来不想管她，可她看到我，非要塞给我一颗糖。奶糖，甜得发腻。”
“她说，吃了糖，心里就不苦了。”
梁京延说到这里，侧过头，深深地看着商虞。
“那个蠢得要死的小丫头，就是你，商虞。”
商虞整个人都愣住了。
清泉寺……小女孩……奶糖……
这些词汇在她的脑子里，激不起半点涟漪，那里像一片被大雾笼罩的荒原，什么都看不清。
她努力地回想，可关于童年在寺庙里的那段记忆，模糊得只剩下一个轮廓。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看到她眼里的茫然和费解，梁京延心口那点因为袒露秘密而生出的紧绷，反而松弛了下来。
他没再逼她，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细腻的皮肤，带着安抚的意味。
“想不起来就算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不重要了。”
商虞抬起眼，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倒影，清晰得让她心慌。
不重要吗？
那颗糖，或许是她在那段黑暗的，被世界抛弃的时光里，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她却把它，给了一个看起来比她更可怜的，陌生的小哥哥。
而她自己，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梁京延看着她眼里的愧疚，忽然笑了。他俯下身，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动作亲昵又自然。
“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捉住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
“你在这里，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男人的气息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带着让人安心的雪松味。
商虞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把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好像世界的喧嚣，家族的仇恨，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算计和阴谋，在这一刻，都被隔绝在了这个小小的，温暖的怀抱之外。
她闭上眼，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这份安宁，与商家老宅里那压抑得几乎凝固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长方形的红木餐桌上，菜品精致，却没什么人动筷子。
蒋言看着坐在对面的儿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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