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一定要这样吗？
桑宁的声音是平静的，平静的像是在说今天去哪里一般。
她抬头目不转睛盯着陆砚舟，手上传来稍重的力道，而后是一片湿潮，凉的。
在她漆黑晶亮的眸子里，是陆砚舟如削的轮廓，是他缓缓蹙起的浓眉，是他渐渐紧绷的唇，是他越来越明晰的下颌线……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良久，陆砚舟才出声，声音夹杂着喑哑和隐着的怒意。
桑宁从他手中收回自己的手。
“陆其山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们这场婚姻注定要散的，因为它一开始就是畸形。”
“畸形？”陆砚舟心像被什么刺穿，却看不见一滴血，“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桑宁淡然的神情一度让陆砚舟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明明他们说了在一起。
“上次我们就说过，结束合作。”
“可那是合作，不是婚姻。”
陆砚舟出声打断，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理智。
“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我说过等我回来好好聊聊，那次是我口不择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
“车祸一年后。”陆砚舟如实回答，“当时只能站，不能走。”
“我们一起这么长时间，你有很多机会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桑宁其实早就猜到了，那几个模糊的画面时常会出现，她说服自己，那是错觉。
“我觉得还不是时候。”
“是么。”桑宁勾了勾唇，神情依旧平静，“可在我看来，你根本不相信我。”
陆砚舟沉默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起初是不信任桑宁的，至于后来，他觉得说与不说并不影响什么，而且，不是时机。
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桑宁解释。
“你知道我妈留给我的房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你调查过我。”
桑宁眸光如星，落在陆砚舟眼底，像是火苗，灼的陆砚舟刺痛。
“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她垂眸一笑。
“我提出合作，你顺水推舟，在陆家帮我护我，是让陆其山觉得你很在乎我，因为我长的像苏雨棠，陆其山的靠山是程誉德，不论是车祸还是这次绑架，其实都在你意料之中的吧，目的就是让他们觉得我会成为第二个苏雨棠。”
“桑宁，我不是神，不能未卜先知，我也不会成为第二个苏雨棠，你跟她一点也不像。”
陆砚舟觉得此时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桑宁受伤的神情和眼底那晶亮的光点让他无从解释。
“你专门做了一间画室放她的画又是为什么？如果你不喜欢她，那就是为了纪念，或者是让所有人都误会你一直想着她，然后把这份想念转嫁到我身上，而我成了那些人的目标。”
桑宁说出的话虽是平静的，但陆砚舟知道她的情绪在逐渐崩塌。
他伸手想去抱抱她，但桑宁后退一步躲开了。
“我知道，你想为自己报仇，引出幕后主使，可是陆砚舟……”
桑宁哽咽，声音颤抖，“我做错了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们这些事，为什么要为你们这些仇恨买单？”
这是自他们相识以来，桑宁跟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却字字诛心。
他宁愿桑宁歇斯底里的控诉他的‘罪状’，也不想她在这样冷静理智的情况下细数过往。
陆砚舟跨前一步用力将人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好像下一秒桑宁就要远离他。
桑宁没推他，任由他抱着，本来她可以忍住的，但此刻，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不一会儿就浸湿了陆砚舟肩头的衣服。
“是我没做好，我该跟你解释清楚。”
陆砚舟轻抚着她的背，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对不起，宁宁，是我不好。”
桑宁死死的攥着他的衣服，而且缓缓开口。
“陆砚舟，你从未对我说过‘喜欢’，在我这里，‘在一起’就只是合作的一部分而已，所以你不用道歉。”
闻言，陆砚舟的心似停滞一瞬，他扶着桑宁的肩直起身，俯视着她那张憔悴的脸。
像要将她看透看穿，“你说什么？”
桑宁在他准备起身的那一刻就擦干眼睛，虽然还有些‘罪证’挂在脸上，但她依然朝陆砚舟扯了扯唇角。
“你只是说要跟我在一起，却从未说过喜欢，所以，我从不觉得我们是真正的意义上的在一起，不过是合作关系里多了一张结婚证罢了。”
“你是这么想的？”
陆砚舟修长的指尖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却不舍握疼她的肩膀。
“是，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当你也同意结束的时候，在我这里就全部都结束了。”
她从陆砚舟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看到挣扎，甚至看到茫然和无措。
桑宁的心被狠狠地抽着，为了不让自己有反悔的余地，她又重复一遍。
“我们离婚吧，这样对谁都好。”她像哄孩子一样，声音很轻很柔。
陆砚舟缓缓的将手从她肩上滑下，像慢动作一样垂回自己身侧。
他喉结滚了滚，浓墨般的眸子有一丝猩红，“离婚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陆砚舟……”
“不用说了。”
陆砚舟冷了声音，“桑宁，别再提那两个字，你累了，先去洗澡。”
说着，他慌忙转身欲上三楼，才走两步被桑宁叫住。
“如果你没想好，可以先不办手续，我们都需要冷静的好好想想，过两天我会搬出去，给彼此一些时间，这样可以吗？”
桑宁放低姿态，近乎妥协的询问他。
陆砚舟没有回头，颀长的身影就那样立在她面前，孤单的，落漠的……
“一定要这样吗？”
桑宁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腿，提醒自己做了决定就要狠心做到底。
“是，如果可以，我希望搬出去后我们互不干涉，这样才能真正想明白各自要的是什么。”
陆砚舟侧头，桑宁看到他完美似雕刻般的轮廓，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沉默着。
“陆砚舟，我们给彼此一些时间和空间，好吗？”
“只要是你想的，我都答应，唯有一条，永远不要再提那两个字。”
桑宁攥紧拳头，并不长的指甲掐入掌心传来刺痛，但远不及胸口的痛来的蚀骨。
她没再说什么，因为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目的达到了。
“不早了，早点休息。”
“嗯。”
桑宁看着他听到自己回应后抬腿走向电梯。
两人就这样在电梯门缓缓关起的那刻望向彼此，就像他们现在的心一样，正在被这道如刀的门割裂。
“陆砚舟，对不起，给我些时间。”
桑宁望着紧闭的电梯门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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