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画眉鸟
云菅心一动，随后低低笑起来。
她知道冯孤兰敏锐，但没想她这么敏锐，只是……
“就这么大点地方，就这么几个人，还是不入流的山匪出身，你说我囤私兵？这比天方夜谭还要天方夜谭！”
冯孤兰却说：“你与皇城司指挥使关系甚笃，想要点人，有什么难的？”
云菅沉默了一瞬。
但基于冯孤兰是从谢绥那讨来的，所以她并没说自己已经和谢绥闹翻了，只是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我一个大家闺秀，囤私兵做什么？不过小柔姐她们习惯了寨子里的生活，能在这里每日练练武，也是好事。”
冯孤兰满含深意的看云菅一眼，最后一笑，也道：“是，若小姐以后捡了别的人来，也可送这里来。小柔教她们练武，我教她们读书识字。等小姐嫁去安国公府了，我再寻别的女夫子来接下这差事。”
云菅抚掌轻笑：“好。”
她本意也是如此，只是不想，冯孤兰竟能如此与她合拍。
将一众人在庄子安排妥当，又简单用了些午饭，云菅才乘坐马车返回。
巧巧要去成衣铺，云菅先叫人去打了招呼，这会儿也顺便把人送过去。
不料，马车刚停在铺子外面，她就瞧见沈惜文从斜对面的听雪楼里出来。
云菅本想上前去打声招呼，却见沈惜文手中提着一只鸟笼。笼中正在啾啾叫的，正是一只颜色漂亮的画眉。
云菅无意识的停了步，看着沈惜文抬手偏头，眉眼含笑的逗弄那只画眉鸟。
素白长衫，墨发如瀑，如清丽脱俗的天外仙子。
若是与那月白长衫的青年站在一起，便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儿了。
沈惜文并没看到这边的云菅，很快拎起鸟笼上了马车，云菅安静看了半晌，才转过身进了成衣铺。
铺子掌柜对有新的女伙计来喜闻乐见，得知巧巧还想学些女红，便爽快的拍拍胸脯：“大小姐放心就是，咱这铺子里好几个绣娘手艺都不错。便是她们没空，还有我呢！没当上掌柜前，我也是十里八方有名的绣娘呢！”
云菅笑一声，与她寒暄了几句。
安排妥当巧巧，她带着寻情重新回到马车上。
奔波一日，只有早上那会儿是放松的。从听雪楼出来后，云菅的神经就再没松过。这会儿倚在软榻上，感受着身下车轱辘微微地颠簸，她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寻情回头看一眼，掀起车帘轻声嘱咐车夫慢些。
日落西山时，马车停在了侧门外，云菅睁开眼，又重新精神抖擞的下了马车。
一回到西竹院，寻意就忙走出来道：“小姐，嫁衣送来了，您试试哪里不合身，好叫绣房去改。”
寻情看一眼云菅，道：“小姐忙碌一日，暂且缓缓，嫁衣明日再试。”
云菅却说：“备水，我洗洗就来。”
冬儿忙叫小丫鬟打水来，寻意几人伺候着云菅脱衣裳。待热水准备好，云菅褪下里衣踏入浴桶中。
水汽氤氲中，她仰起头闭上眼，神经终于缓缓放松。
泡了半晌，冬儿进来给她擦背，云菅问：“草儿呢？将她喊进来，叫寻情和寻意也来。”
冬儿忙出去喊来三人，等她们都来了，云菅就趴在浴桶边上，看着草儿道：“我打算将你送去西郊庄子，去习武识字，你什么想法？”
草儿先愣了会，回过神后大喜过望，却也犹豫道：“那奴婢走了后，小姐身边就缺一个丫头了。之后再打听消息，其他姐姐可能没有奴婢方便……”
她年岁小，西竹院中也没有多少事叫她做，所以平日里总在其他地方闲逛。
甄府的人都见怪不怪了，可只有草儿自己知道，她是在做云菅的耳朵。
这府中各个院子里的大小事情，草儿基本都知道。
她知道，云菅也就知道了。
但现在，她走了的话，谁来做小姐的耳朵呢？
草儿先看了眼寻情和寻意，又看了眼冬儿，觉得对方都有事做。至于绿珠和红珠，目前不大放心，思来想去，她干脆拒绝了。
“奴婢要不就先不去了，等小姐……”
话未说完，云菅就笑着道：“你放心去，我已经找到顶替你的人了。”
草儿先是吃惊，后面便高兴起来：“真的吗？那奴婢愿意去。”
云菅笑笑，“既是暂时不在我身边伺候了，就给你改个名吧？你本姓什么？”
草儿眨巴着眼，试探道：“我……我娘姓江。小姐，我能不能跟我娘的姓？”
云菅望着草儿稚嫩的面庞，笑意加深：“当然可以，你娘十月怀胎生下你，你作为她血脉相连的女儿，随她姓不是应该的吗？”
“以后，你便叫江蘅吧！”
“江蘅？”草儿连连在嘴里念叨几句，眼里却还有些茫然。
云菅柔声解释：“蘅是杜若香草名，与‘恒’字同音，既延续了你原来的名字，又寓意高洁坚韧、持久不息。你娘若在，必也愿意给你起这样的名字。”
草儿听得呆住，怔了会儿，忽然跪下去，朝着云菅重重叩首。
“奴婢江蘅，多谢小姐赐名。”
云菅忙叫冬儿把她扶起来，见草儿、如今的江蘅眼睛红红，便笑说道：“你性格坚韧，又聪慧，去了西郊庄子，要好好学习。待日后成人，我还要继续用你。”
江蘅重重点头：“是，奴婢一定记着小姐的话。”
云菅笑着将江蘅打发出去，这才看向剩下三个丫头道：“我出嫁时，要带走两个陪嫁丫头，你们是清楚的吧？”
三人同时点头，冬儿有些紧张地抿了唇。
她直觉自己肯定会被留下，毕竟寻情可靠、寻意细致，小姐平日最倚重两人。而自己平平无奇，还伤了脸，甚至还出过差错……
越这么想，冬儿的心就越沉。
她想着，不如就在小姐开口前，自己主动表明留下看守西竹院，说不定还能叫小姐高看一眼。
若是以后再有要事嘱托，也能信重于她。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呢，就听云菅说：“规矩虽然是只带两个丫头，但你们几个，我一个都舍不下。我已经叫人与母亲及沈家那边商议过了，你们都随我嫁过去。西竹院这边，则让红珠绿珠看着。”
这话一出，冬儿的眼睛瞬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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