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岁
他有参禅悟道的朋友曾同他说情之一事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他原是不信的，而今却是理解了几分。
看着她的睡颜，居然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触。
只不过，于她而言，自己也许只是她往后回顾岁月史书时的一个过客。
但，他还是想努力试试。
只他一起身，徐知意就睁开了眼，“小叔要出去吗？”
周远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竟然在她的眼底看到一闪而过的慌张。
他顿了顿，摇头，“冬日里太阳跑的快，虽然有炉子，风也大，我去拿一条毛毯给你。”
徐知意眸光闪了闪，“哦”一声，“麻烦小叔。”
周远川笑着颔首，再看向她时，眼底的不安似乎减了一些，但也没再阖眼，直到他从房间了拿了毛毯出来替她盖上。
她才朝他笑笑，“小叔不困吗？”
周远川看着她，一时猜不到她的用意，假装阖眼，“有点，我也眯一会儿。”
徐知意点了点头，仿佛安心下来。
只片刻，周远川再睁开眼，徐知意已经睡着了。
他拧眉，莫名有些心疼。
虽然没有坐在风口上，但沿河的院子，总归还是有风，周远川轻轻的挪动椅子坐到徐知意下首，挡住吹进来的风。
同一时间，河对岸的长廊下，宋青衍激动的扯着霍宴声的袖子，“周小叔周小叔，是他没错吧？”
“那个是小学妹？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在干嘛？给小学妹挡风吗？”
他嚷嚷的这一切，霍宴声当然也看到了，但他只怔愣的看着河对面的小院，一声不吭的，仿佛入定了。
陈康桥扯了一把还在雀跃的宋青衍，“安静点。”
宋青衍大条，这才发现霍宴声的表情有些不对，表情冰冷，十指攥紧，身体微微颤着，几乎能听到骨节森森作响的声音。
宋青衍不敢说话了，倒是陈康桥，拍拍霍宴声的肩膀，“风大，她这么睡肯定会感冒，周远川也是学医的。”
字面的道理，霍宴声当然清楚，但周远川的心思肯定不限于字面。
他又怔怔看了会儿对面，凑到宋青衍耳边小声交待了两句，才道：“去他们隔壁的小院。”
三人匆匆往对面去。
徐知意迷迷糊糊的睡着，时不时还掀开眼皮看一眼身旁有没有人，依稀看到个模糊的身影，她心里便又安稳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隐下去一半，还剩半轮火红挂在山头，入目是一片橘红色的霞光。
炉子里的炭火应该是添过了，这会儿烧的正旺。
周远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借来了烧烤炉，置放在下风口的位置，这会儿正靠着五花肉，滋滋往外冒油。
看她睁开眼，又朝她笑笑，“醒的正是时候，第一茬马上好。”
徐知意揉揉眼，耳边传来悠扬桨声，寻声看向院门前的河道，古朴的小船正慢悠悠经过，船头还站着几只大鸭子。
她坐起来，兴奋的指着那端，“鸬鹚，是鸬鹚。”
周远川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转而又放下手里的烤串，走到院门前多看了两眼，“真的是，现在可越来越少了。”
徐知意点头，“没错，小时候我妈妈也常来这边小住，每到傍晚，我就坐在院子里看捕鱼的老爷爷归家。”
周远川眉眼弯弯，“你要是喜欢，可以在这边多住几天，南城那边，我可以安排好。”
徐知意脸上那一丝兴奋缓缓消失，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逃避。
只知道在这样宁静的地方待久了，再要回到人声鼎沸处，就更难了。
可到底又贪恋这宁静，哪怕只是一时半刻，她点头，“好呀！”
周远川比她笑的开心，“饿了吗？先吃东西。”
徐知意抿了抿唇，“有一点。”
周远川将烤好的五花肉装盘放到围炉顶端，炉子温度高，正好保温。
只是徐知意砸砸嘴，有些难为情说：“我想吃小青菜。”
周远川笑笑，“好啊，马上给你烤。”
徐知意拢了拢身上的毛毯，“谢谢小叔。”
周远川挺开心的，怕她等的无聊，又指指她脚边的暖壶，“掌柜家里是做豆腐发家的，祖传的技艺没丢，暖壶里有豆浆，那种柴火灶里大锅煮出来的，若是渴了，你先喝一点。”
“哇，真的吗？这个可废功夫，我们老街那边都没人做了。”徐知意一边说一边拿了一次性杯子，倒了两杯。
她给其中一杯加了白糖，到另外一杯的时候，顿了下，“小叔喝甜的还是咸的？”
周远川本能道：“豆浆还有咸的吗？”
徐知意笑道：“当然有呀，加了酱油再加一点点醋，还能凝固出豆花的模样来。”
周远川轻笑道：“我没那么猎奇，还是要甜的。”
徐知意“嗯嗯”两声，往另外一杯里也加了糖，又用小汤匙搅了搅，给他送过去。
周远川正忙着烤串给她，手上沾了灰，脸上也沾了一点，也腾不出空来，就尴尬笑笑，“我这会儿怕是喝不上。”
徐知意想了想，拿了根吸管，递到他嘴边，“尝尝。”
周远川喝了一口朝她看过来，也不知道是炉火烤的还是其他什么，脸竟有些红。
徐知意慢悠悠的喝着自己的，并没有留意到这点，自顾喝着自己的，“我小的时候，我们从大房子里搬回姥姥留下的小洋楼那边，附近也有个做豆腐的老奶奶。”
“大家熟了之后，冬天放假，杨姥姥去买豆腐都会给我带一碗豆浆回来。”
“你应该不知道，其实买豆腐，并不都是用钱买的，很多人都是拿豆子去换。买豆腐的也不卖豆浆。杨姥姥跟那个奶奶关系好，人家才愿意给一小碗，有一回我嗓子疼，吃了药都不管用，杨姥姥就问那个奶奶买了一碗豆浆，喝完就舒服了。”
“这么神奇？”周远川听她叨叙着，也不插话，等她停下来才接话，“说起来，很多土方子，确实是很奏效。”
徐知意“嗯嗯”点头，“老祖宗的智慧嘛！总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周远川认同的应声，徐知意又将豆浆送到他面前，周远川唇角弧度扬着，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烟大，你去炉子边坐着。”
徐知意“哦”一声，转身就看到院门口站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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