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而邹云泽，明显已经踩进了坑里。
老爹心水的回答是：先君后民。
但这话，不能说得太直白，太露骨。
看来，父皇原本是想把邹云泽留在京城，培养成自己的亲信。
但如今看来，邹云泽怕是要错失良机了。
陆霄饶有兴致地看着邹云泽，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谢家世子，志不在庙堂，而在边关。
明昭帝又看向另外两人：
“周勇，戾月霜，你们呢？”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无论陛下命臣驻守边疆，还是拱卫京师，臣皆在所不辞！”
周勇声音洪亮，震得大殿嗡嗡作响，活脱脱的马屁精现形。
不过，他这番话，也算是表明了心迹：一切以陛下为重。
“臣以为，边疆与京城，并重。”
戾月霜回答得很谨慎，四个字滴水不漏。
明昭帝点点头，目光最后落在苏临身上，把棘手的问题甩给她了：
“太子，你觉得该当如何？”殿内，金砖铺地，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将空气中细小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
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君臣之间缓缓流淌。
苏临站在丹墀之下，脊背挺直，声音清朗：
“父皇，儿臣以为，邹云泽乃将帅之才，当征战沙场，运筹帷幄。”她微微抬起下颌，目光灼灼，“观其平日行事，招式大开大合，进退有度，可见其胸有韬略，绝非池中之物。”
邹云泽站在一旁，眼底深处似有火焰跳动。
他紧抿着唇，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激荡。
他的抱负，从来不在庙堂之上，而在金戈铁马，戍守边疆！
“至于周勇，”苏临语气稍顿，目光扫过另一个人选，“此人文武双全，更兼深谙为官之道，由他拱卫京师，护佑皇城，实乃人尽其才。”
她略微停顿，眼角的余光瞥向戾月霜：
“昨日武试，戾月霜身手矫健，尤擅近身搏杀。且其出身名门，根基扎实，儿臣以为，护卫父皇安危，非他莫属。”
戾月霜感受到苏临的目光，身形微微一僵。
他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惊讶。
这太子不仅生得俊美无俦，竟还有这等识人之明！
他所求的，正是留在御前，贴身护卫。
太子此言，正合他意。
苏临将目光收回，心中暗自思忖。
那日她去给八方会掌主诊病，幸好未曾与戾月霜照面。
这戾月霜，竟是八方会主的亲侄儿，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看来她得尽快配制出解毒丸，辅以草药，将掌主的病彻底治好。
“当然，”苏临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此乃儿臣一家之言，未必周全。父皇圣明烛照，自有决断。若儿臣有失偏颇，还望父皇恕罪。”
陆清寒静静地站在一旁，将苏临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
这丫头，识人之能的确不俗。
只是，她当真只有十九岁？
明昭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在大臣们或赞赏、或惊异的脸上缓缓扫过。
他心中，却泛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滋味。
这个儿子，从前愚钝不堪，让他恨不得亲手了结。
可如今突然聪慧起来，却又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
看看这满朝文武，对他赞不绝口，风头一时无两。
连大皇子，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他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只是淡淡地开口：
“人各有志，爱卿们不妨直言，心中所向。”
三人依次出列，先是慷慨陈词，表明忠心，继而委婉地表达了各自的抱负。
竟与苏临方才所言，如出一辙！
明昭帝素来爱惜颜面，此时此刻，自然不会自打耳光。
他微微侧身，对身旁的周公公吩咐：
“去，将朕的圣旨取来。”
周公公躬身领命，快步走向偏殿，找到春婉清。
“听明白了吗？照着太子说的写，不得有误！”
春婉清垂首，提笔，蘸墨，在明黄的圣旨上，一笔一划，认真书写。
片刻之后，周公公捧着圣旨，回到大殿，尖着嗓子，当众宣读。
群臣们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纷纷称颂：
“陛下圣明！太子殿下真知灼见，与陛下不谋而合！”
“是啊！可见陛下对这三人，早已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山呼万岁，声震寰宇。
明昭帝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可事实上，他原本是想将邹云泽留在京城的。
他不愿再看到第二个翁昊崛起。
不过，苏临所言，亦有几分道理。
罢了，就让邹云泽去边疆闯荡一番。
沙场征战，岂是儿戏？
他倒要看看，这邹云泽究竟有几分真本事，能否成为一代名将！
苏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她如今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这位父皇了。
明昭帝的心思，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得多。
所谓沉湎声色，不理朝政，或许只是表象！
自古帝王，哪个不是心机深沉，城府莫测？
看来，往后她行事还需谨慎，不可过于张扬。
否则，一旦功高震主，只怕会与父皇离心离德！
陆清寒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指。
明昭帝这帝王之术，当真深不可测。
若非今日苏临当众荐才，邹云泽未必能得偿所愿。
伴君如伴虎，苏临想必深谙此道。
可一味地示弱，也终究难成大器。
......
翌日清晨，阳光正好。
苏临练功的别院内，连清歌如约前来。
“表哥，我已报了军，三日后便启程赴边关！”
她小心翼翼地禀报，生怕苏临反悔。
苏临坐在石桌旁，悠然品茗，问道：
“你真不打算告诉连老将军？”
连清歌一脸恳求：
“他老人家若知晓，定会阻拦！表哥，你就帮我瞒着吧，求你了！”
苏临无奈地轻叹一声：
“若是让老爷子知道了真相，你我恐怕都难逃责罚。”
连清歌却满不在乎地一拍胸脯：
“表哥何等身份，老爷子岂敢造次？”
苏临看着她，不禁莞尔。
此刻的连清歌，活脱脱一个为了理想，不惜与家族决裂的叛逆少女。
不，比那更决绝。
不过，她欣赏连清歌的志向，也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表哥，你放心，这绝对是你做的最英明的决定！待我得胜归来，定不负你所望！”
连清歌目光如炬，语气铿锵。
苏临略一思忖，从袖中取出两本手抄的书册，递了过去。
“这是......”连清歌接过，只见封面上写着：《三十六计》、《孙子兵法》。
她翻开书页，快速浏览了几行，眼中顿时放出光彩。
“表哥，莫非......这是你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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