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陆清寒看她的眼神，渐渐就像是在看一个女孩子一样……

他们其实就是师徒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陆清寒真的看穿了她的女儿身？

还是昨夜看见她用来束胸的那条绸带，所以起了疑心？

苏临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许，一切都只是她自己多心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不远处，青霜和闵阑正在忙着修缮房屋，两人挥汗如雨，干得热火朝天。

闵阑一边干活，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主子和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一个曾经和女人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真会喜欢上那个男的不？

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开口问青霜：“你说，主子当初在沉香楼睡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苏临听到这里，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僵在了原地。

她连忙闪身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苏临的心跳骤然加快，青霜和闵阑的对话在她耳边回响，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她躲在假山后，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微微发颤。

陆清寒睡过女人？那个高高在上、清冷如霜的太傅大人，竟然有这样的过往？她咬着下唇，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这事都过去了这么久，你怎么突然就记起这茬了？”青霜一边劈柴一边说道，木屑飞溅，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闵阑手中的斧头重重劈下，发出“咔嚓”一声，“就是觉得奇怪，主子那时候的热症来得蹊跷，偏偏我又不在身边。”

苏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过去很久了？难道真的是三年多前的宫宴那晚？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雨夜的点点滴滴。

“那晚的事，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青霜放下手中的斧头，抹了把额头的汗，“主子不让提，你最好也别多嘴。”

闵阑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不懂轻重。只是那女人...”

就在苏临准备继续听下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主子，宫里来人说周公公正在找您。”曹刚的突然出现让苏临差点惊叫出声。

闵阑和青霜见到太子在场，立即噤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苏临只得悻悻离开，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她的思绪却愈发混乱。马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噔声，像是在敲打她紊乱的心跳。

如果那晚的男人真的是陆清寒，那么舅映晴和舅阳的父亲岂不是...她不敢再想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车厢的木板，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痕迹。

回到东宫，周公公立刻迎了上来，他佝偻着身子，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殿下，陛下得知御前侍卫戾月霜一事，担心此人另有图谋，特命您彻查此案。”

“替我谢过父皇，此事我必当尽心。”苏临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正色应道。

送走周公公后，她独自坐在书房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戾月霜案中最关键的证人就是戾安含，只要他醒来指认，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但现在，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件事上了。

而在大牢中的戾月霜，此刻正倚在潮湿的墙角，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牢房里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若不是星河攀上了太子，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想到太子在宫外养着私生子的事，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个秘密，或许能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老褚。”他唤来那个经常收他好处的狱卒，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帮我传个话。”

老褚接过银票，谄媚地笑道：“大人放心，您的话一定原原本本传到。”

与此同时，烟如雪正在闺房中来回踱步。窗外的海棠开得正艳，可她无心欣赏。自那晚与陆清寒发生关系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

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三年过去，当年的少女已经褪去了稚气，却多了几分憔悴。她后悔了，后悔那晚的冲动，更后悔自己的痴心妄想。

“小姐，有人求见。”丫鬟舅燕轻声进来禀报。

“谁？”烟如雪皱眉。

“是...是季大人派来的人。”

烟如雪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她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让他进来吧。”

苏临这边则在八方会为戾安含施针。她必须尽快让他醒来，查清真相。但比起戾月霜的案子，她更在意陆清寒的秘密。

针尖刺入穴位，戾安含眉头微皱，却始终未醒。苏临叹了口气，收起银针。她转头看向窗外，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橘红。

趁着陆清寒和闵阑外出，她从袖中摸出一颗药丸，来到正在监工的青霜身边。夕阳的余晖中，工地上一片忙碌。

“辛苦了，喝口茶吧。”她递上掺了药的茶水，心跳如擂鼓。

青霜也不疑有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他就觉得头晕目眩，额头渗出冷汗。

“属下...有些不适，先回房休息。”他摇晃着站起身。

苏临扶着他回到房间，等他神志不清后，立即追问：“太傅大人啥时候被哪个女人给缠上了？”

“主子...那次宫宴...热症发作...”青霜迷迷糊糊地说着，“闵阑没来得及送药...怕被人发现...去了月华殿...”

苏临瞳孔猛缩，心跳如雷。月华殿？那不就是三年半前她住的地方吗？

“是三年半前的事吗？”她急切地追问，手指紧紧抓住青霜的衣袖。

青霜含糊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那晚...下雨...主子发烧...意识不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苏临慌忙松开手，转身就要离开。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陆清寒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临僵在原地，后背渗出冷汗。她缓缓转身，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强装镇定道：“太傅大人回来了？我...我是来看看青霜，他似乎身体不适。”

陆清寒淡淡扫了眼躺在床上的青霜，又看向苏临，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是吗？”

苏临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她总觉得，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

“殿下若是没事，就请回吧。”陆清寒走到床边，“青霜我会照看。”

苏临匆匆告退，走出房门后才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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