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狡诈

实验室里鸦雀无声，只有搅拌器发出轻微的嗡鸣。

林轩专注地盯着温度计，汞柱在68摄氏度时开始稳定上升。

他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越来越沉，葛老的呼吸声尤其清晰，隐隐也是越来越激动。

当溶液呈现出琥珀色时，他突然关掉热源：“降温，到20度再过滤。”

一旁的助手白大褂没说话，将冷却后的液体倒入布氏漏斗。

真空泵启动时发出刺耳的声响，透明液体顺着管道流入收集瓶，留下的滤饼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他用不锈钢刮刀将滤饼刮进蒸发皿，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得周围的人啧啧称奇——他们只知道“老鼠药”效果惊人，却不知道制作过程竟如此讲究。

渐渐的，随着那暗红色的粉末逐渐出现在蒸发皿中，葛老包括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变得激动起来。

“成了。”他将蒸发皿捧起，暗红色粉末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站在对面的葛老猛地直起身，拐杖重重戳在地面，金属包头与水泥地碰撞的脆响里，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实验室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凑上前来，呼吸声粗重得像拉磨的驴，老杨甚至忘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

“快，让阿武试试。”葛老的声音发颤，眼神死死盯着那捧粉末。

被叫做阿武的试药人早已按捺不住，哆嗦着伸出手。

林轩倒了小半勺粉末在他掌心，看着他迫不及待地吸入鼻腔，整套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头发冷。

半分钟后，阿武突然浑身绷紧，眼球上翻露出大片眼白，紧接着又瘫软在地，嘴角挂着痴傻的笑：“好多......好多蝴蝶......葛老，它们在我手上跳舞......”

他语无伦次地呢喃，手舞足蹈间打翻了旁边的试剂瓶，黄色液体溅在他胳膊上，他却浑然不觉。

“好！好！”葛老连拍三声拐杖，皱纹里都透着得意，“比上次的纯度更高，起效更快！小林啊，你真是个宝贝！”

他接过蒸发皿，用指尖捻起一点粉末，对着光仔细端详，“这颜色，这细度，绝对能在黑市上卖疯了！”

林轩靠在操作台边，看着这群人为了害人的东西欣喜若狂，胃里一阵翻涌。他扯出个敷衍的笑：“葛老过奖了，不过是仗着设备好。”

“设备再好，也得有好脑子。”葛老突然换了副和蔼的面孔，拍着林轩的肩膀。

“说吧，你想要什么？村子里条件最好的小楼已经收拾好了，要不要再给你配个厨师？”

他眼里的贪婪像潮水般退去，露出精心伪装的温和，活像个疼爱晚辈的长辈。

“多谢葛老厚爱，住处已经很好了，厨师就不用了。”林轩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冷意，“我只想安安静静搞研究。”

林轩现在相当于板上钉钉的肥肉，咋可能明着对抗，所以他得顺着对方，而且，他心中也有了逃出去的办法，只是还需要时间。

葛老笑得更欢了，拐杖在地上划出半圈：“好！有钻研精神！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他突然话锋一转，将蒸发皿递给研究员，“不过小林，这配方......还能调整吗？”

林轩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您是说提高纯度？刚才试过的已经是95％，如果换更精密的仪器......”

“不是提高。”葛老打断他，手指在半空比划着，“是降低。”

实验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还在傻笑的阿武都停了动作。

老杨推了推眼镜：“老葛，这......好不容易提纯到这么高，降低药效岂不是......”

“你懂什么！”葛老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林轩，眼神里闪着商人的精明。

“你想啊，这药效果这么强，比市面上所有的货都猛，要是按以前的价格卖，不是亏了？”

林轩假装恍然大悟：“您是说......涨价？”

“不止。”葛老伸出三根手指，拐杖在桌面上敲出三声脆响。

“要搞阶梯价。最低档的，药效降到市面上普通货的水平，但价格比他们低一成；中档的，药效强三成，价格高一成；最高档的，就用你现在这个配方，价格翻三倍！”

他越说越兴奋，拐杖在地上画着圈：“这样一来，不管是穷鬼还是富豪，都得买我们的货！普通瘾君子图便宜，有钱人要面子，肯定抢着要最高档的！用不了半年，整个市场都是我们的！”

林轩的后背沁出冷汗。他原以为这些人只懂暴力和掠夺，没想到葛老竟有这样的商业算计。

降低药效不是为了减少危害，而是为了构建更精密的贩毒网络，用分级定价牢牢套住不同阶层的瘾君子，这比单纯卖高纯度毒品更恶毒，更能摧毁人的意志。

“怎么样？能做到吗？”葛老盯着他的眼睛，像在评估一件工具的价值。

林轩垂下眼睑，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操作台边缘：“理论上可行。通过调整结晶温度，可以控制有效成分的比例......”

他故意说得含糊，这点小事对他来说肯定是很容易得，但他不能表现出很容易做到的样子，这也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

原本就算对方不说，他也会自己抛砖引玉，说出自己还能对配方改进提高药效，增加自己的价值。

要不然等对方的人彻底掌握自己的配方后，自己肯定就没有活路了。

谁想到现在对方只能主动提出对自己的需要，那他也就没必要先说出这句话。

“好！”葛老没注意他的异样，拍着大腿笑道，“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设备尽管开口，实验室的人任你调遣！”

“老杨，这么优秀的人才我可就交给你了啊…”

“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看着！”老杨的眼神也是亢奋，他是个纯粹的学术型，只对自己在乎的知识感兴趣。

现在他恨不得立马就能和林轩探讨。

林轩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谢葛老栽培，我一定尽力。”

葛老满意地笑了，转身吩咐研究员：“给林先生腾最好的操作台，把那台进口离心机给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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