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嫩江呜咽
嫩江两岸,炮火如织。
张海鹏叛军在日军飞机支援下进攻嫩江桥,被徐宝珍的守军击退,马占山指挥炮兵,将江桥炸毁了3孔以阻敌。
日军第二师团的主力,像一股裹着铁锈与血腥的浊流倾泻而至。
天空,是涂着猩红膏药徽的钢铁怪鸟,尖啸着俯冲,投下毁灭的燃烧弹;大地,是喷吐着死亡火舌的装甲车集群,沉重的履带碾过冻土,将一切阻挡之物化为齑粉。
32门三八式150mm榴弹炮,36公斤的炮弹以每秒275米的速度撕裂空气,在守军阵地上,炸开一团团裹挟着断肢与泥土的猩红烟火。
桥北主阵地,已成血火炼狱。
一个老兵被炮弹震得耳鼻流血,他嘶吼着,用刺刀将捆好的集束手榴弹狠狠捅进一辆突入阵地的日军坦克履带缝隙。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坦克化作燃烧的铁棺材,老兵的身影瞬间被烈焰吞噬,只余半截焦黑的枪托飞落。
新兵二嘎子蜷缩在满是血泥的散兵坑里,裤裆一片湿冷,牙齿咯咯打颤。
可当他看到旁边断了一条腿的老班长,用牙咬开手榴弹拉环,用尽最后力气扔向敌群时,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脑门。
他怪叫一声,抓起滚到脚边的步枪,闭着眼疯狂地扣动扳机,子弹胡乱地射向蜂拥而来的黄色身影。
马占山的身影始终在最险恶处出现。
他的军大衣被弹片撕开几道口子,露出染血的棉絮,脸上沾满硝烟与尘土。
他嘶吼着指挥反击,炮弹带着守军最后的愤怒砸向日军的重炮阵地,激起一片混乱。
“顶住!给老子顶住!”
他的声音早已嘶哑,却像钉子一样,将摇摇欲坠的防线死死钉在血染的阵地上。
阵地反复易手,每一次夺回,代价都是层层叠叠的尸骸,冰冷的嫩江水被染成黏稠的暗红。
11月13日,溥仪抵达营口,后被接至汤岗子温泉疗养区‘对翠阁’旅馆隐藏,完全处于日本特务控制下。
江桥战场上,血肉之躯终究难敌钢铁洪流。
11月19日,天空阴沉得如同浸透了血泪,阵地上,能站起来的东北士兵已寥寥无几,弹药早已告罄。
马占山拄着指挥刀,环顾四周,残破的青天白日旗在焦黑的木杆上燃烧着,最后一点猩红倔强地舔舐着铅灰色的天空。
脚下是浸透了忠魂的黑土,身边是仅存的、伤痕累累的弟兄们那一双双疲惫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火焰已化为深沉的悲怆与刻骨的恨意。
马占山喉头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仿佛要将涌上来的血气强行咽下,最终,那沙哑到极点的命令才艰难地挤出牙缝:“传令各部,向海伦方向……撤退!”
寒风卷起焦土上的灰烬,掠过死寂的战场,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马占山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吞噬了他无数袍泽弟兄的黑土地,目光所及,尽是断壁残垣、焦木枯骨,以及远处地平线上,日军坦克卷起的滚滚烟尘。
嫩江呜咽,黑土泣血。
江桥的硝烟虽暂时散去,那十五个昼夜用血肉筑成的堤坝虽被冲垮,但马占山那一声逆流而上的怒吼,却如同淬火的钢刀,深深楔进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
它是一道永不愈合的创口,淋漓着耻辱与不甘,更是一粒深埋的复仇火种,在漫漫长夜里,无声地等待着燎原的契机。
齐齐哈尔,这座不屈之城,最终在血尽援绝的悲鸣中,沦陷于日寇的铁蹄之下。
至此,黑龙江广袤的黑土地,大部分沦于日寇的铁蹄之下。
黑龙江攻下了,日军调转枪口,对准了吉林东部。
那里,是一块又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之前因为大规模兵力都集中在了黑龙江,进攻吉林东部的都是‘在乡军人’和武装警察,这些零星火力几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滨江、五常、牡丹江、绥芬河……这些地区的驻军仿佛钉在了冻土之上,任凭风霜刀剑,誓死不退一步,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顽强的防线。
奋死抵抗的意志,在冰天雪地中燃烧。
1941年11月24日,广州城的茉莉诞下了一个男婴,六斤八两。
陈卫熊没回来,唐枭离开北平后也杳无音信。
关于他的消息,茉莉和三姐只能从报纸上零星获知,那封震动全国的公开电文,她们自然也看到了。
男婴生下来便瞪圆了眼睛,竟一声未哭。
当晚,茉莉便有了奶水。
三姐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轻声道:“他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给孩子起个名儿吧?”
茉莉坐在床上哺乳,沉吟片刻:“为免麻烦,眼下不能用枭哥的姓……”
三姐点头:“用你的姓也好!”
茉莉幽幽一叹:“我本名爱新觉罗·芳华,大清亡后,家中改姓金,闯关东时,又化名秦芳华……如今战火纷飞,我儿生于乱世,就叫‘秦战’吧!”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远方的唐枭与她竟心意相通,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
十一岁的陈世宗也凑了过来,好奇地瞧着姨母怀中那毛茸茸的小家伙,问道:“娘,这是我弟弟吗?”
三姐抚了抚他的头顶:“是啊,你亲弟弟,他叫秦战。往后,你要护着他!”
“嗯!”陈世宗用力点头,郑重道:“娘,干娘,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三姐和茉莉相视而笑,眼中泛起泪光。
五天后,国民政府接受了日方无理要求,撤出天津驻军,日本完成了对溥仪的控制及东北傀儡政权的铺垫。
朔风如刀,呵气成霜,唐枭带着队伍,在这片交织着绝望与血火的大地上艰难穿行。
到了盘山县,发现这里已经沦陷。
唐枭和陈卫熊召集众人开会,从南绕走营口线肯定不行,越往大连方向,越接近日本人的老巢。
看来只能往北走,绕过北镇,再走阜新。
如果彰武也沦陷了,只能再绕远走通辽,穿过科尔沁左翼中旗,绕过长春再奔松原,才能到哈尔滨。
贴着沦陷区走,就不能再走官道了,行程开始变慢。
他们猜对了,彰武果然沦陷。
没人意外。
贾宝鱼搓着冻僵的手,哈着白气:“这一路尽是撤下来的东北军,小日本儿影儿都没见着,该不是缩在城里当王八了吧?”
话音没落几天,还没到通辽,几股日军就撞上了枪口。
短兵相接,干净利落,百来个日军被撂倒,还缴了些重家伙和三八大盖。
刘二少爷气得直骂娘:“贾木鱼!你个乌鸦嘴!他娘的闭上你的臭嘴!”
贾宝鱼挠着后脑勺,也是一脸晦气:“邪门了……”
“你这嘴,肯定让大霞开光了!”刘二说。
贾宝鱼不服:“扯淡,谁给谁开光?”
“……”
陈卫熊踢了踢脚边的尸体,眉头拧成了疙瘩:“小日本儿的单兵……真他娘的硬!”
要知道警卫团的手枪队,可是两万多条汉子筛出来的精锐!
饶是如此,酷寒还是无声无息地攫走了九条性命,年轻的躯体永远留在了茫茫雪原,成了这片死寂大地冰冷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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