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我没心思跟她继续扯那些有的没的,直接问她,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高反有没有好一点。
她说酒店给她开了药,缓解高反的,她已经按时吃了。
这会儿正抱着个氧气罐,细长的吸氧管插在鼻孔里,一呼一吸,节奏缓慢,说感觉比刚到酒店那会儿强多了。
她好像把功劳都归到氧气罐上了,语气里透着一股新鲜劲儿:
“以前在平原,真没觉得,现在到了这高原上,才知道这氧气有多金贵。”
我撇了撇嘴,有点不以为然,想给她泼泼冷水:
“你也别太迷信那玩意儿,里面装的,可不一定是纯氧,我之前吸过,一点儿用都没有。”我说的是实话,那会我头疼得厉害,吸了半天也没见好。
柳烈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有点不信:
“你那是本来就没啥事,当然感觉不出来了。”
我摸了摸鼻子,这话听着倒也没错。
稍微停顿了一下,我把话题引到正事儿上:
“对了,你这身体状况,还打算跟我们一起去波密吗?我可跟你说,越往后走,海拔只会越高,咱们最后要去逮那个金蝉虫,那地方海拔得有五千多米呢,你这小身板,怕是扛不住吧?”
柳烈一听这话,声音立马就变了,语气冲得很:
“怎么着,这就开始撵人了?嫌我在这儿碍事,耽误你跟那些姑娘们眉来眼去了是吧?”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开始发颤:
“你要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就买票回去,省得在这儿招你烦!”
我一听这话,故意逗她:
“哎呦,你还真说对了,你在这儿吧,确实有点儿碍事,”我故意拖长了声音,“这样吧,你说你几点的票,我怎么也得去送送你啊,好歹咱也是朋友一场。哦对了,你要是走得早,我还能抽空陪你逛逛街,给你参谋参谋,买点儿当地的土特产,你回去也能……”
我话还没说完呢,电话那头“啪”的一声,直接挂断了。
我拿着手机,哭笑不得,这丫头,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不过我也知道,她顶多就是耍耍小脾气,不会真跟我翻脸,所以也没急着给她回拨。
钱豹一直躺床上装睡,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翻了个身,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说你也是闲的,明知道然妹子那火爆脾气,还非得招惹她,这下好了吧,又把人给惹毛了,看你怎么收场。”
我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
“没事儿,她现在段位高了,不会轻易动真格的,顶多就是跟我闹闹别扭。”
正说着话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紧接着,“咣咣咣”的敲门声,震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不用猜,肯定是柳烈杀上门来了。
钱豹直接把被子拉起来蒙住头,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
“自作孽,不可活。赶紧去哄你的小祖宗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我翻了个白眼,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果然是柳烈,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活像个讨债的。
她二话不说,一把推开我,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说啊,怎么不说了?不是耽误你泡妞了吗?”
她站在房间中央,双手叉腰,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燃烧的火球:
“你想泡哪个?你说出来啊!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帮你牵线搭桥?”
我真是哭笑不得,心想:
就你这脾气,还给我牵线?那几个女的,哪个跟你不是冤家?你能牵出什么好姻缘来?
我本来还想再逗她几句,可眼角余光一扫,发现她脸色发紫,嘴唇发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明显是缺氧的症状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估计她是情绪太激动,导致缺氧加重了。
这下我可不敢再刺激她了,赶紧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刚才是跟你闹着玩儿呢,我谁也不泡,这总行了吧?”
“那你刚才还说要送我回去呢?”
柳烈还是不依不饶,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我都跟你跑到西藏来了,你跟我说要送我回去?吴辰,你就是个混蛋!我讨厌你……”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都快下来了,我生怕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赶紧打断她:
“行了行了,姑奶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先别激动,赶紧过来吸两口氧,缓缓再说,行不行?”
说着,我就想伸手去扶她,让她坐到床边吸氧。
没想到,她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我的手。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装死的钱豹,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你,跟我过来,到我房间去,我有话跟你说!”
要不是看在她缺氧难受的份儿上,我才懒得惯着她这臭脾气。
可现在这情况,我也只能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往她房间走去。
唉,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啊。
我俩一前一后,正走着呢,走廊那头,幽月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幽月从房间里走出来,好像是要去找她爸说点什么事。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整理着衣领,走到她爸房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在等她爸开门的时候,她无意中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
柳烈肯定也看到幽月了,她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突然提高了嗓门,声音尖锐得像能划破玻璃:
“吴辰,你等会儿进来,帮我把床铺整理一下,我现在浑身没劲儿,不想动。”
她这明显是故意做给幽月看的,想显摆一下,让我出糗。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哪能让她得逞?
我故意装作没听懂,大声说道:
“这事儿你找王明远啊,他一个大小伙子,力气大着呢。”
柳烈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脚步明显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她猛地转过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地说:
“我就要你帮我弄!”
然后,“砰”的一声,摔门进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在走廊里凌乱。
我摸了摸鼻子,有点儿无奈地跟了进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柳烈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走到床头,抓起氧气管就往鼻子里塞,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
为了让她尽快缓过来,我识趣地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她吸氧。
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压抑,只有氧气罐发出轻微的“咕嘟”声。
过了大概五分钟,她脸上的紫红色慢慢消退了,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我这才走到她身边,轻声问:
“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柳烈放下氧气管,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少了几分之前的怒火,多了几分委屈。
我知道,这事儿还没完,她肯定还有话要说。
果然,没等我开口,她就先说话了: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跟着你们去冒险。就是…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丫头,还是缺安全感啊。
我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跟她分析:
“你这身体状况,真不适合继续往前走了。咱们这次出来,可不是游山玩水,那是真刀真枪地干活儿。万一你路上出了什么事,咱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柳烈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
“我问过酒店前台了,他们说,川藏线不是一直往上走的,中间也有海拔低的地方。等到了波密,我可以先在县城里住下,等你们办完事回来。”
我一听,这倒是个办法。
“波密县城海拔多少?”我问。
“两千七百多米,”柳烈说,“比香格里拉还低呢。”
“真的假的?”我有点儿不信,“我怎么记得,波密那边挺高的呢?”
“不信你问王明远去,他之前查过攻略,”柳烈说,“他还说,波密那边风景特别好,有雪山,有森林,还有湖泊,跟瑞士似的。”
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痒痒了。
“那行吧,就按你说的办,”我说,“等到了波密,你先在县城里安顿下来,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再去找你。”
柳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见她情绪稳定了,就准备回自己房间去。
可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件事,就停下脚步,问她:
“对了,你那个‘好朋友’,最近还有没有跟你联系?”
柳烈摇摇头,说:
“自从上次跟你说了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我点点头,心想,这事儿,还得再观察观察。
从柳烈房间出来,我长舒了一口气。
这丫头,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我俩之间的那点儿小别扭,也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柳烈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但我却有点儿高兴不起来。
她这黏人的劲头,估计又要变本加厉了,接下来的行程,怕是更热闹了。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有点儿头疼。
第二天一早,我们吃完早饭,收拾好行李,继续出发。
从芒康到波密,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概有五百多公里。
要是在平原地区,这距离,我们一脚油门踩到底,半天就能到。
可在这川藏线上,就没那么容易了。
限速、修路、塌方、泥石流……各种状况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一路上的风景,也确实美得让人窒息。
我们翻越了海拔五千多米的东达山,见识了传说中的“怒江七十二拐”,还路过了风景如画的然乌湖。
最让人心旷神怡的,还是那些随处可见的雪山。
连绵起伏的雪山,在阳光的照耀下,银装素裹,熠熠生辉,像一幅巨大的水墨画,美得令人心醉。
我和柳烈的关系缓和之后,她拍照的时候,总是拉着王明远给我们俩拍合影。
还美其名曰:
“这么美的景色,当然要多拍几张照片留念啦,以后老了,还可以拿出来看看,回忆回忆。”
王明远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又不敢得罪柳烈,只能苦着脸,给我们当起了摄影师。
其实,我也不太想跟她单独合影,总觉得这样会让人误会。
但柳烈非要拉着我拍,我也觉得这机会难得,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到达波密的时候,天色还早。
波密县城的海拔,确实不高,只有两千多米。
这里不像之前经过的那些高海拔地区,山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在波密,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绿油油的草地,还有金灿灿的农田,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路上,牦牛和藏香猪悠闲地溜达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叫唤,让人感觉格外放松。
我们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旅馆住下,安顿好行李。
正准备去潘叔叔房间开会,商量接下来的行程时,幽鼠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们,感慨道:
“哎,你们说,咱们这也算是‘走南闯北’了吧?年纪轻轻就跑来西藏,这要是再干几年,祖国的大好河山,还不得被咱们给走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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