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沉重的牦牛没法跟着我们一起爬冰川，只能留在原地。那里地势相对开阔平坦，正好作为我们休整的大地寨。王明远不放心，特意留了两个保镖看守物资，顺便也算留个照应。
我和其他人把必需品分了分，背在身上。
为了保险起见，我提议找根结实的绳子，把大伙儿都串起来，免得有人不小心掉进冰窟窿或者裂缝里。队伍排成一列，毕西次仁经验最丰富，走在最前头带路。他一边留神脚下，一边跟我们讲在冰面上行走的诀窍。我记得小时候，老家的河面一到冬天就结冰，我也在上面跑来跑去，可跟现在这冰川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会儿的冰面平整得很，哪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我攥紧了拳头，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踩空。
还好毕西次仁经验老道，领着我们绕开了好几处险地，总算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一座雪山脚下。
“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仁增雪山，”毕西次仁指着前方解释，“这座山叫雪龙山，仁增雪山在它后头藏着呢。咱们现在离得太近，反而看不见了。”
他顿了顿，手指挪向右边，“看到那个山坳了没？从那儿翻过去，后头就是个山谷，连着仁增雪山，金蝉虫就在那谷里头。”
我抬头望去，山坳高得吓人，少说也有五千米。毕西次仁说，这山坳最矮的地方海拔四千九，最高的地方能到五千五。就算翻过了山坳，还得再走一公里多才能到谷里。
这一公里多的路，搁平时不算啥，可在这高原上，走起来可就费劲了。
毕西次仁看看表，眉头皱了起来。
“现在都下午了，”他盘算着，“咱们翻过这山坳，怎么也得俩小时。等到了山谷，估计天都快黑了，还抓什么虫子啊。要我说，干脆就在这儿扎营，睡一晚上，明儿早点出发。争取一口气翻过去，把虫子抓了，下午再撤回来。”
潘叔叔没啥意见，直接点头：“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中，那就扎营。”毕西次仁拍板决定。
我们找了块相对结实的冰面，开始搭帐篷。柳烈看着脚底下的冰，一脸不乐意。
“晚上就睡这冰上头啊？不冻死个人？”她抱怨道。
“这会儿也没别的地儿可选，”毕西次仁解释，“除非你想往左边走个把小时，再爬下个七八米的冰坎。这儿扎营算好的了，海拔四千五，哪儿都一样冷，睡哪儿都差不多。”
“那，好吧。”柳烈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
帐篷支起来后，大伙儿围坐在一起，眼巴巴地等着开饭。瘦猴、刁雨菲、柳烈，还有几个保镖，都开始喘粗气，脸色也不大好看。
毕西次仁拿出个氧气瓶，让他们几个轮流吸。
可其中一个保镖吸了氧也不见好，情况越来越糟。毕西次仁没辙，只好又叫了个保镖，打算把他送回牦牛那儿去。
进了藏区，我们住的县城海拔都在三千米以上，头一回在四千五以上的地方过夜，我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总觉得胸闷气短。
第二天一早，又有两个厨师不行了，被另外两个保镖送回了大地寨。我们一下子少了六个人，还都是王明远的人。王明远一脸晦气，估计是觉得人手不够，心里发慌。
早饭随便对付了几口，我们又接着赶路。等爬到山坳上，海拔快到五千米了，跟四千五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除了毕西次仁，其他人都开始有高原反应，脸色发白，喘不上气。
毕西次仁让我们走慢点，多喘气，别说话。实在难受就找他吸氧。
“五千米是个坎儿，”他说，“五千米以下，大部分人还能忍。超过五千米，就不好受了。要是再往上，到五千五，一般人可受不了。”
我抬头看了看，还剩不到一公里，坚持一下应该能过去。
又走了一段，海拔到了五千三，每个人都张着嘴喘气。华姐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走了。我用眼神问她行不行，要不要先下去。
华姐看了看柳烈，估计是不想输给她。
柳烈之前高反挺严重的，这会儿看着倒还行。
钱豹直接躺地上了，大口喘气，看着比华姐还严重。毕西次仁过去问他，他说没事，歇会儿就好。
毕西次仁说，接下来这段路，最高的地方有五千五百米，一般人到这就差不多了。他让我们在这儿等着，他先过去把绳子固定好。
“过了前面那个最高点，这山坳就算翻过去了，”毕西次仁说，“再往前就是山谷，海拔能降到四千多。不过路很陡，不好走，用绳子拉着下去最安全。”
毕西次仁把绳子固定好，冲我们招手，示意我们可以过去了。我们互相搀着，慢慢吞吞地走过去，又抓着绳子，倒退着往山谷下走。海拔越来越低，人也觉得越来越舒服。
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山谷底下，这里海拔只有四千多，每个人的状态都好了很多。
“他娘的，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钱豹躺在地上说。
幽鼠揉着眼睛：“可不是咋的，我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我发现幽月的状态是最好的，她一会儿看看潘叔叔，一会儿又去看看华姐和刁雨菲，自己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幽月，你真厉害啊，一点事儿都没有。”我忍不住夸她。
幽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毕西次仁也说：“她适应能力强，天生就适合这地方。”
“远峰……哥……”柳烈突然叫我，声音有点嗲。
“你……你咋不夸夸我啊，”她喘着气说，“我一开始到四千米的时候，反应可大了……现在都五千多了，我好多了，我进步最大，你咋不夸夸我呢。”
她还朝我抛了个媚眼。
我笑了笑，顺着她的话夸了几句。
我看见华姐的嘴角动了动，好像想说啥，我赶紧给她使眼色，让她别说话。
这地方可不能吵架，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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