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谢治的故事
谢治在堆积如山的奏折里,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叶惊鸿这个王八蛋,整整十五年撒手不管魔域,一回来就带了一个小姑娘,还是个刚刚化形的莲藕精。
小姑娘脸颊微圆,眼睛像亮晶晶的琥珀石,小脸蛋还没有本侯的巴掌大。
她虽然长得像仙门第一剑的叶拂衣,但是,性情却与叶拂衣那疯婆子,天差地别。
小莲藕精的嘴很甜,不过给她送了两样高级法器,她就高兴的不行,一口一个甜甜喊着:“谢谢师叔。”
不知不觉,他们四兄弟,居然也到了可以做人长辈的年龄了。
谢治想,毕竟是做长辈的,以后对小姑娘自然要多照顾点。
小莲藕的性情黏人又乖巧。
叶惊鸿不过出去了一趟,叶莲衣就坐在他的书房,从天亮等到天黑。
小姑娘时不时翘首以盼,生怕叶惊鸿出了意外,真得回不来了。
谢治内心很是羡慕,若他也有个妹妹,有个徒儿,她也会像小莲藕这般,期待着他回家吗?
可不久后,他们师徒似乎吵架了。
小莲藕来到他的书房,打探叶惊鸿的动向。
谢治无奈心想,叶惊鸿那心黑的家伙,就躲在本侯的屏风后头呢,估计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小莲藕沏了一杯茶,说要请师叔帮个忙。
谢治含笑说:“尽管开口。”
叶莲衣纠结了一会,鼓起勇气道:“谢师叔,你愿意同我双修吗?”
“咳——!”
谢治吓得一口茶呛住了,剧烈的咳嗽。
与此同时,躲在后面的叶惊鸿也吓得撞上了屏风。
双修……?简直荒唐!
“谢师叔……你愿意吗?”小莲藕精不依不挠,又询问了一次。
谢治吓得浑身冒冷汗,怒然训斥她:“小莲藕精!莫要胡闹……你快些出去!”
少女的莲花清香,仿佛钻入他的鼻息之中,无孔不入。
在他表示严厉拒绝之后,小莲藕精无奈,只能潇洒离去。
屏风之后,叶惊鸿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阴沉如水。
谢治紧张的喝茶掩饰慌张,劝道:“你们师徒,赶紧和好吧。”
叶惊鸿冷笑:“和好?呵呵。”
后来,谢治才得知,是因为小莲藕精身染魅龙情毒,无奈之下,才找到他提出双修。
啊……这样就合理了。
小莲藕,原来是太过年少无知,才会对他说出这种荒唐话。
这些年,谢治总会被囚灵笼中的噩梦缠身,因为睡得少,所以精神不济。
叶莲衣见谢治总是疲倦不堪,时不时送上一盏安神茶,温柔道:“谢师叔,你不能总是不顾身体,成天忙于政务啊?”
她想了想,轻轻歪着头,猫一般的眼神带了几分狡黠:“实在不行,这些奏折全都推给我师尊。我师尊他啊,最喜欢工作了。”
谢治喝着芳香的安神茶,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小莲藕精还真是体恤长辈……不过,体恤的不是叶惊鸿就对了。
那一日,大概是太困倦了,他竟然站着睡过去了片刻,深陷噩梦之中,久久无法挣脱。
是一阵欢快的笑声将谢治惊醒,他挣扎睁开双目,额头的抹额早已被冷汗浸湿。
谢治听见梦幽罗在说话。
梦游罗艳羡地摸着叶莲衣,嫩的能够掐出小脸蛋,艳羡道:“小莲藕生得好水灵,果然,还是年轻好啊。”
随后,是叶惊鸿的声音,他含笑道:“衣衣自幼长在水里,自然长得水灵。”
叶惊鸿居然还说了一句冷笑话。
谢治嗤笑了一声,稳了稳心神,顺着众人声音看去。
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灵巧穿梭在少女如墨的发丝间。不多时,精致的垂挂髻便成型了。
他从首饰匣里取出粉色缎带和素雅的珠花,细心地为少女点缀在发间。
夏风缱绻,白衣男子与粉裙少女,衣带蹁跹竟好似在画中起舞。
少女微微低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淡粉发带迎风舞动,侧脸轮廓精致动人。
一瞬间,谢治阴霾的心仿佛被照亮了,从地狱爬回了人间。
后来,叶惊鸿说:“三族局势紧张,随时可能会爆发大战,乱世的女子,光学女红、描眉有什么用?我叶惊鸿的徒儿,得学真枪实弹,学掌权制衡之术。”
谢治明白,叶惊鸿是抱着将她当作下一任魔尊培养的。
于是,他敲响对方的门,按照叶惊鸿的说法,教她排兵布阵。
谢治听到门栓吱呀一声。
扑面而来的少女香味混着水雾,让他从昏昏沉沉之中,忽然惊醒。
叶莲衣匆忙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寝衣,青丝湿漉漉的,一缕青丝黏在她白皙透粉的脖颈上。
轻薄的里衣微湿透明,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
谢治怔住,忽然意识到,她可能……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年少。
出于礼仪,他避开直视,只是垂下目光,却怔在原地。
少女为了来开门,只来得及穿着靸鞋。
纤细白皙的脚踝上,系着一根红绳的银铃铛,走动时,会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她温柔询问:“谢师叔……你这是又没睡好吗?”
谢治猛然回过神,不动声色道:“你换好衣服后,来一趟师叔的书房。”
等离开的时候,高大的男子脚步虚浮,耳根发烫。
他似乎……再也无法将她,单纯当一个小姑娘看了。
良善宗的阵法房内。
男子与少女,坐在沙盘池前。
少女拿着排兵布阵的棋子,在沙盘之上演练,她从完全生疏到渐渐地掌握。
比起读书习字,叶莲衣在排兵布阵之事上,显然更有天分一些。
谢治扭头看去,黄昏的柔光下,少女的侧脸犹如染着金光,微微蹙眉,正头疼怎么排列。
看起来又执着又可爱。
谢治唇边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笑容。
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冒出,少女湿漉漉的发丝上,有一滴水珠顺着她白皙脖颈,缓缓滑落衣襟的画面。
谢治的瞳孔骤然收缩,意识到自己想法的出挑,慌张地收回了目光。
于是,他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沙哑,将棋子推向正常的地方:“放这里。”
叶莲衣“哇”了一声:“师叔你好厉害,这一局瞬间就盘活了。”
谢治沉声:“无他,熟能生巧,你也试一试吧。”
他将棋子递给少女的时候,手掌不小心和她碰到了一下。
一瞬间,男子高大的身形僵硬了几分。
叶莲衣却毫无察觉,瞥见他的手掌,还感慨道:“谢师叔,你的手掌,生得好大啊。”
她顺势又将自己的脚,虚空比划了一下谢治的大脚。
她真心实意的赞同道:“你手脚都宽大,个子也高,怪不得你会选择宽刀当武器,很少能见到你这般身材高大,生得孔武有力的男子。”
谢治表情僵硬,额头竟然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叶莲衣见他反应不对,反而起身凑近了:“谢师叔,你这是怎么了?”
莲花香本是冷的,却因为混合了少女的体温,变成诱人心脾的暖香。
谢治后撑着手臂,身子后仰,他不由屏息,想要阻止沁香潜入他鼻息。
当叶莲衣温热的指尖,轻轻触碰谢治额头的一瞬间。
谢治冷硬无情的心,被一声巨响“轰隆”撞开。
叶莲衣温柔的嗓音里,透露着浓浓担忧:“摸起来好烫,是生病了吗?”
烫的何止是她的手,谢治的一颗心,烫到快要蹦出来了。
他身体紧绷,冷硬的面容开始涨红,耳尖红得都快要滴血。
谢治故作镇定,口吻严厉地训斥道:“不准再靠近我……衣衣,出去!”
他严厉的训斥,吓了叶莲衣好大一跳。
叶莲衣满腹狐疑,但并未纠缠。
临走前,她奇怪地瞧着谢治,还担忧道:“师叔,那你要好好休息。”
这毕竟是叶莲衣,此生遇到的最大肥羊,可不能就这样生病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谢治一个人独坐,一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到他坚毅的下巴。
男子的手背抓着棋子,早已青筋暴起。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谢治,你怎能因为她随意夸你一句,就心生窃喜?你怎能因为,她无意间靠近你一点,就乱了心神?
谢治,你真是疯了。你要清楚你的身份,你的立场。
谢治找了个借口,想要和叶惊鸿推掉了教导的工作。
他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却在听闻小莲藕逃走的消息,犹如遭到五雷轰顶。
是他,太过严厉了吗?是他,凶了她的缘故?
若是他能对小莲藕好一点,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良善宗了?
叶惊鸿却说,不是他的缘故。
他身上还带着宿醉的酒气,揉着太阳穴,烦躁道:“不管她跑到天涯海角,本尊都要将她绑回来。”
叶惊鸿特意去太虚宗绑回了,他的小徒儿。
等他们回来的那一天,谢治急的衣衫都没有穿全,就冲了出去。
少女微圆的两腮,渐渐褪去稚气,五官生得越来越明艳,竟然一点点出落成窈窕淑女。
谢治怔了怔,只是说了一句:“衣衣,你好像长高了。”
这是他第一回,跟着叶惊鸿喊她“衣衣”。
谢治决定隐藏自己的全部心思。毕竟,他是个善于隐藏心思的男人。
叶惊鸿曾经评价过:“三兄弟里,本尊最信赖的人就是你了谢治,因为,无论何时,你都会以大局为重。”
叶惊鸿当初替他背下屠杀灵兽宗的黑锅,被叶拂衣一剑刺穿胸膛。
他重伤后选择离开了,将禅位书都交给了他。
谢治怕得不行,他叶惊鸿再也回不来,怕他的伤势太重,真死在外头了。
可他还是不动声色,将魔域的乱象全压住了,只等着叶惊鸿重新回家的那一天。
叶惊鸿回来的那一天,谢治心里明明激动得不行。
却一边揍他,一边嘴上骂他,都怪他,害得本候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
三生界出行的时候,谢治拿着佩刀跟在他们的身后,视线总会不由自主的落在叶莲衣的身上。
小姑娘对一切新鲜东西都感兴趣,谢治心想,不管她喜欢什么,便全都买了吧。
可叶莲衣却看不下去了,将他拽到一边,软声训斥道:“谢师叔,你手怎么这么松呢!”
“你这样傻的,老婆本都能被人骗光了。”
谢治第一次被她这样凶,人都愣住了。
她突然伸出手:“钱袋子先交给我,我替你保管,晚上在还给你。”
谢治将钱袋子递过去的时候,内心有一丝丝地品不完的甜。
老婆本,交给老婆……就不算被骗了吧?
衣衣像是一朵堪堪绽放,明媚娇艳的芙蓉花,而他是一棵历经风霜,垂垂老矣的古树。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相配。
谢治明白自己的念头是多么荒唐,所以,他打算将所有的情绪隐藏,不愿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心思。
可叶莲衣断灵根那一日,因为先天魂魄不全,她痛到昏厥。
谢治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南山烬拦住也想冲上去的他:“谢治,你当真看不出来,叶惊鸿快要疯了吗!”
他嘶吼道:“南山烬!你看不出来,本侯也快疯了吗!”
他真得快疯了,他只是想看着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活着……如今,都成了一场奢侈吗?
在肖瑶的提醒下,谢治决定坐镇极乐宫,回去主持朝政,替他们师徒吸引妖族的火力。
他们在妖族的每一天,谢治在极乐宫都提心吊胆,睡得也更少了。
时隔一年,他才见到安然无恙的叶莲衣了。
如今的她,身形窈窕,亭亭玉立。
他心里头的那点想法,又一次再度作祟:“衣衣,师叔有个表字,叫其安。”
听着小姑娘,轻声重复:“谢其安。”
仿佛有一只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他的心。
谢治很是高兴。
随着这一个称呼,他感觉,他与叶莲衣的差距,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差距了。
当叶惊鸿挑明谢治心思的那一天,谢治是惶恐的。
他无地自容,可又觉得,叶惊鸿心思这般细腻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察觉到……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谢治局促地告诉他:“我对衣衣,并无肖想亵渎的意思。毕竟我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叶惊鸿很生气地一再纠正,说他更多是心有阴影。
只有他自己明白,越是在意一个人,便越不愿意,将自己的不堪过往,暴露在对方的眼前。
他不贪心的,只要守着她,看着她就好了,光是看看……他便觉得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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