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她的父母
“嗯......”
睡梦中池岁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睡在她身边，剧烈喘息，身上汗津津的男人。
他的脸色很白，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濡湿了他鬓边的碎发，眉头紧缩，胸膛起伏，身体发热，如同一条搁浅的鱼。
“聿哥？”池岁撑起身子，去碰游聿的额头，烫得吓人。
她呼吸也跟着乱，胡乱的翻开被子，坐起来在心里喊系统，系统罕见的不回答，池岁来不及多想，跳下床要叫救护车。
“别走。”床上的男人睁眼，倏地起身握住她的手。
池岁怔怔的回头看他，见他眼神浑浊，心里有种窒息的痛苦感，她屈膝跪在床上，伸手去碰游聿的脸。
游聿微抬眉眼，素来冷峻的眸子闪着晦暗的光。
触感温凉，全然没有刚才滚烫的温度，池岁和他眼对眼，弄不清楚状况。
下一瞬，游聿将她抱进怀里，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大口大口的呼吸。
池岁侧头看他，问：“聿哥，你做噩梦了吗？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系统不见了。”
游聿反复深呼吸几次：“我让它把七岁以前的记忆还给我，它现在休眠了。”
“......这样。”池岁听着他沉重的呼吸，皱眉。
七岁之前的聿哥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传输一段记忆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池岁：“我给你泡杯安神的茶吧。”
“我见到阿姨了。”游聿答非所问，还没等池岁做出回答，他继续说：“依澜阿姨，她很想你。”
池岁的心莫名抽搐一下。
这个名字，好像是埋藏在她内心深处，一摁就疼。
“那场火灾之后，有专家来做调查。他们说当时的温度不会将一个两岁的孩子烧得连骨头都没留下，所以你很可能在火灾前就被人抱走了。阿姨找了你好久好久......”
池岁凝固在原地，脑子一阵空白。
“那。”过了许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妈妈还活着吗？”
游聿在说那场火灾之后的事情，可她是被池堰抱走的，以当时池家的势力，妈妈绝对见不到她了。
而池堰变成植物人之后，池家的继承人也陆续被媒体挖了出来，那么多年，妈妈都没有来找她。
这个答案几乎是确定的。
“对不起岁岁。”游聿抱着她的力道逐渐加重，“后来，阿姨陪我和妈妈去法院开庭，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当时车上三个人，医生只救活了我......”
舒乔和依澜的社会关系很简单，两人都是孤儿，没有其他的亲属。
法院还未宣判，舒乔和游宗的婚姻还在存续期，她的后事由游家一手操办。
游家恨不得赶紧将她处理掉，好吞下她名下残存的资产。
而当时坐在驾驶位，无父无母的社会闲散人员，则由当地警方出具死亡证明通知殡仪馆火化。
巧合的是，穿越回来的游聿没有记忆，只能麻木的看着葬礼举行，错过认领依澜遗体的公示期。
.
“可我妈妈是系统，妮亚阿姨能转生，我妈妈也可以。”池岁的眼眶逐渐湿润。
她含糊地说着不可能的话来安慰自己。
从结果来看，依澜没有转生。
池岁的私生女的身份路人皆知，如果依澜还活着，她不会放任女儿一个人待在池家。
她只是在幻想，幻想妈妈还活着，幻想着那个眉目温柔的女人能再次抱抱她。
“什么系统？”游聿的声音也嘶哑。
池岁吸吸鼻涕，把妮亚阿姨和池堰的事情，乱七八糟的说出来。
情绪失控下，她的话语没什么逻辑，语序和细节都很乱 但游聿能梳理明白。
池岁说完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接触过系统，知道系统的能量是有限的。更何况，妮亚和依澜退休了，身上残存的力量本就不多。
很有可能，转生的机会只有一个。
一晚上，游聿的脑子接触了海量的信息，一切纷乱繁杂的线索在他脑海中徐徐铺开，隐约的指向某个答案。
他刚想告诉池岁，蓦然发现肩头湿了一大片。
池岁靠着他哭。
声音很小，泪水却一颗一颗的砸下来。
游聿深呼吸一口，止住话头。
他将人抱到怀里，用指腹擦干她眼角的泪珠。泪水泅红了她的眼角，水眸朦胧。
她看了眼游聿，挣扎着起来，鼻涕要流出来了......
游聿将她按住，长腿一跨下床，三两步走过去，给她拿了一抽纸巾。
“你......为什么不哭啊。”池岁抽抽噎噎的问，她已经将自己的记忆和游聿所说的结合在一起。
她尚未记事前，那个戳她肚子玩的小男孩，大概就是游聿本人。
那场车祸，带走的又不止她的妈妈。
“梦里哭过了。”游聿内心发软，摸摸她的后脑勺，坐下又将她抱进怀里，安静的等她宣泄情绪。
等半小时过去，池岁哭过了，情绪也收住。
游聿才开口：“我们明天把依澜阿姨的骨灰认领回来？”
池岁哭累了，瘫倒在他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妈妈葬在西山陵园，让她们睡在一起好不好？”
“好。”
池岁想，这对朋友如果能一起活到七八十岁，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那我爸爸呢？”池岁才发现，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
游聿：“因公牺牲，在烈士陵园里。等处理完妈妈们的后事，我们去看爸爸。”
乌云密布，黑夜浓稠得不见一点月色，池岁房间的巨大玻璃窗好似一个暗色的笼子。
池岁被悲伤吞没，望着窗户死死睡不着，哪怕哭得很累了，内心的绞痛还是让她喘不上气。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次醒来，眼睛肿到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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