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互诉衷肠

莱州知府沈彦农接过话茬：“回公爷，供应近两万学子每日餐食，尤其是保证每个孩童一个鸡蛋，对地方财政和物资调配确是巨大压力。但下官与各州县同仁竭尽全力，从未有一日断供！

“所有学童皆能吃饱，鸡蛋亦从无遗漏，全赖公爷大力推行靖武禽业，如今山东各州县规模化养殖鸡鸭已成风气，蛋源充足，方能支撑。逢年过节，各地书院还会给学童们多加一个鸡蛋或一份肉食，孩子们都高兴得很。”

王长乐非常满意：“做得很好，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能让这些孩子有书读，有饭吃，山东未来才有希望，你们辛苦了。”

令众官员先行退下，只单独留下了沈彦农。

王长乐让沈彦农坐下，语气复杂：“靖武禽业那边...”

沈彦农欠身回答：“回公爷，靖武禽业如今已不归府衙直接管辖，全权由江小姐负责。江小姐打理得井井有条，规模比去年扩大了一倍不止。而且，前段时间还开拓了新的业务，将那些原本废弃的鸭绒、鹅绒收集起来，清洗加工后卖往高丽，利润颇丰，为禽业增添了不少进项。”

顿了顿，语气钦佩：“江小姐对禽业极为上心，几乎呕心沥血，吃住都在那边的公务署，事必躬亲，着实不易。”

说到这里，沈彦农小心翼翼抬眼，快速瞥了一下王长乐的脸色，随即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忽然从座位上站起，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深深拜倒在地，声音恳切：

“公爷！请恕下官斗胆直言，公爷您如今已年近十八，功业盖世，威加海内，然府中至今未有主母，更未有子嗣，我靖武都督府上下臣工、数十万将士、数百万黎民百姓，无不翘首以盼，心中憧憬之余，亦深怀担忧...”

“公爷常年在外征战，矢石无情，波涛难测。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等追随公爷，共创这偌大基业，实不愿见其如无根之萍，随风飘摇。还望公爷以大局为重，早日定下婚事，开枝散叶，为我靖武都督府留下根基，唯有如此，方能安定人心，稳固社稷啊...”

这番话代表了靖武都督府内部一大批文武官员的共同心声。而他特意在汇报完江映雪的功绩后提出此事，倾向性已经非常明显了。

他们支持江映雪。

王长乐头疼啊。

“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此事我自有考量，你先起来吧。”

沈彦农话已点到，不敢再多言：“是，下官失礼，也是心中焦急，望公爷恕罪。”

大堂内只剩下王长乐一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处理军政大事，他杀伐果断，运筹帷幄，但一涉及到这男女之情，却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棘手。

然而，有一点王长乐可以确定，自己确实对江映雪有好感。

确实也不能再拖了...

晚饭后，夜色渐浓。

王长乐心绪难平，只领着小赤火熊，悄然飘出了靖武都督府。

来到了远郊的靖武禽业养殖基地。他没有走正门，没有惊动任何人，施展轻功，身形几个起落便轻车熟路地朝着那片办公和居住的公务署区域潜行而去。

靠近那处独立的院落，一股诱人的烤鸭香味随风飘来，香气浓郁，令人食指大动。

小赤火熊晚上已经吃得肚皮滚圆，乌溜溜的眼睛瞪大了，口水差点流出来，嗷呜一声，蹦蹦跳跳地就冲进了院子。

院内，江骁翊正在炭火旁专心烤制肥鸭，吓了一大跳，黑灯瞎火的，一个红毛球猛地窜到眼前，谁能不一激灵？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按短刀，借着火光看清来物，倒吸一口凉气。

“小火？”

小赤火熊可不管他，围着烤炉打转、眼巴巴盯着烤鸭，江骁翊上前一把揪住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小赤火熊也不反抗，眼珠子始终没离开滋滋冒油的烤鸭，闭着眼睛贪婪吸着香气，一副馋坏了的模样。

江骁翊哈哈大笑，得意地指着烤鸭：“馋了吧？这可是我们靖武禽业最新精心培育的‘莱州肥鸭’，肉质鲜嫩，油脂丰富，用来烤着吃最是爽口...”

话音刚落，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一敛。

小赤火熊在这里，那...

他抬眼望向院门口阴影处，果然，一个挺拔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

王长乐缓步从阴影中走出，打趣道：“江少爷久居于此，与鸡鸭为伴，真是委屈了。”

一听这话，江骁翊直接炸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妈的，要不是不知道哪方该死的势力暗中绑架我阿姐，我们姐弟俩何至于躲到你这靖武都督府的地盘上来避难？”

随即上前，不轻不重地锤了王长乐肩膀一拳：“我说王长乐，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姐弟来你这儿也这么久了，你倒好，在外面又是打九州又是灭倭寇的，风光无限，也不知道抽空来看看，你可知道，我阿姐为了你，可是把这里当成了家，没日没夜地操劳，把这靖武禽业打理得井井有条，都快当成自己的产业了，她为你忙前忙后，你可不能...”

说到这里，江骁翊语气变得严肃了，他盯着王长乐的眼睛，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王长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辜负我阿姐的一片心意，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王长乐心中百感交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转向那亮着灯的屋内，轻声说着：“我...进去看看她。”

小赤火熊也想跟着进去凑热闹，被江骁翊一把拽了回来，将它按在烤炉旁，撕下一条肥美的鸭腿塞到它怀里：“你这小东西，别去捣乱，乖乖在这儿吃你的。”

小赤火熊有吃的便忘了主人，抱着鸭腿大快朵颐，江骁翊则眼神复杂，期盼，担忧。

王长乐轻轻推开房门，屋内烛光摇曳，光线柔和。

一名女子伏在宽大的书案上小憩。

案头，一根蜡烛燃烧过半，晕开一团温暖光晕，照亮了女子恬静侧颜，在她周围，堆满了摊开的文书账册，散落的算筹，还有几支蘸饱了墨却已干涸的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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