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该死的山贼

平山县的酸枣乡盛产酸枣，秋季满山红果，铁石乡遗留废弃矿洞，藏匿流寇，黑水乡土地贫瘠，多猎户为生，野狼乡毗邻黑虎岭，十室九空。

三山镇扼守进山要道，商旅聚集，鱼龙混杂，河口镇乃玉带河渡口，漕运走私猖獗，枯藤镇盛产药材，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总体来说，平山县比清兰县要乱，乱的多。

其实，早些年间平山县要比清兰县繁荣的多，原因便在于平山县有矿，大量的矿，曾为朝廷供应生铁，矿工数千，后来矿脉枯竭，只剩废矿洞，因此渐渐凋敝，民生水平越来越差。

平山县的特产是酸枣，能做成酸枣仁当药材和酸枣酒，曾经矿工多的时候，卖的很好，最红火的时候都销往江南，如今矿工流失，运送铁矿的商旅骤减，喝的人也少了，再加上因匪患运输困难，雪上加霜。

因此平山县目前的产业主要有三种，农业仅河谷种麦，山地零星种些耐旱的黍子，产量极低。

手工业只有残留铁匠铺，打造农具兼私铸兵器，暗中卖给山贼土匪，维持生计。

至于商贸...大秦皇朝并不重视商贸，加之铁矿凋敝，更没有什么东西贸易了，唯有各个乡镇的黑市，交易赃物，私盐，马匹，甚至还有和海盗交易的。

黑虎岭黑虎帮聚众一百六七十人，头目赵黑虎凶悍异常，但是被王长乐拧断脖子死了，这会儿多半选出了新的头目。

专劫商队，下山祸害百姓，绑架勒索，甚至假扮官兵收剿匪税，几乎算得上无恶不作，根本不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英雄好汉，全都杀了一点不过分。

驻防在平山县的青州卫名义上千人，实存老弱残兵不足五百，刀甲锈蚀，战马更别提了，不用问，王长乐都知道，要么是私自卖了，要么是放到黑市里交易，可以说有战斗力的兵器马匹一点不剩。

军户们士兵平日种田，贩私盐，遇匪则闭门不出，百姓多习武自保，猎户擅刀弓，女子亦怀匕首，民风隐忍但极为暴烈，民间纠纷常闹出人命。

王长乐给铁蛋三人说完以后，三人都震惊了，这还是大秦朝廷治下么，怎么听着像是土匪窝啊？

平山县的人都活的这么惨？

秦草儿本来对大秦官府没有什么好感，听完平山县的状况后，彻底对官府改观了，官府虽然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但毕竟视百姓为劳力资源，不敢做的太过，总能勉强糊口，安全无虞。

山贼土匪却大不一样，听着恩公说起山贼土匪干的勾当，浑身都背后发冷，土匪可一点都不浪漫，什么劫富济贫，纯属扯淡，富的抢，穷的更要抢，大部分专挑着穷人祸害。

许多山坳里的土匪能把七八岁的孩子抓去当肉票，剁一根手指扔到孩子家里索要赎金，家里人胆敢拖延哪怕半天，就会收到一只带血的耳朵，然后是脚趾，手，胳膊，轮着来。

这些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是畜生，是豺狼，早就摸透了人性，告官是没用的，就算成功报了官，就算官府都是良善正义人士，就算官府愿意主持公道，作用也并不大。

各个衙门门口都蹲着土匪山贼的眼线，往大山里一躲，没个千八百人都别想全歼，但凡跑出去一个，全家都得被报复死。

土匪不光狠辣灭绝人性，还十分邪恶残忍，知道一般的老百姓凑不齐银子，故意索要天价赎金，把一家人全部卖了都不值的价钱。

等日子到了，一天收到一个亲人身上的零件，熬到崩溃绝望之时，再假惺惺的说些什么体谅你家不容易，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巴拉巴拉的话，“打个折吧”，敲碎榨干最后一点点油水价值，然后被土匪逼着做他们的眼线，内应，提供各种各样的情报，普通老百姓便会麻木不仁，彻底沦为土匪的傀儡，生不如死。

王长乐语气平静，说着前世自己家人的亲身经历，王长乐前世的爷爷，解放华夏后，南下打土匪，见到的场面真的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那时旧习俗还没有完全抛弃，成亲时还有新娘坐轿子，土匪劫了成亲队伍，杀了大半男人，绑了新娘上山，索要二十块大洋赎人，娘家婆家好不容易凑齐二十块大洋，送回来一顶轿子，掀开轿帘，里面是一具被轮到惨不忍睹的尸体，下面还插着倒刺的狼牙棒。

王长乐至今忘不了爷爷描述这个画面时的愤懑，恨不得杀光天下所有土匪山贼，荡平所有贼寇！

铁蛋三人沉默了，该死的山贼，太可恶了，必须要全部杀死！

一行四骑全副武装，刀弓在手，天上金雕盘旋，地上小赤火熊蹦跳开路，在清兰县地界儿倒还算安全，出了怀安乡便往东南方向走，一连两天日行七八十里，绕了一大圈，总算进入平山县境内，黑水乡。

黑水乡内土地贫瘠，肉眼可见的衰败，远不如清兰县，官道年久失修，因着雨水冲刷，夯土路面沟壑纵横，车辙里积着浑浊泥水，道旁田亩稀疏，庄稼长得蔫头耷脑，不说和上好的水田相比，甚至远不如云溪村那两千亩旱田齐整旺盛。

偶有农人弯腰劳作，见着全副武装的一行人，先是警惕张望，待看清不是匪寇，才又低头继续干活，眼神里透着麻木。

沿途村落多是低矮的土坯房，茅草屋顶参差不齐，不少已经塌了半边。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在挖野菜，见到生人立即躲到树后，露出一双双怯生生的眼睛。

炊烟稀稀拉拉，全无云溪村那炊烟袅袅的生气，铁蛋等人一开始还有说有笑，见到这般景象，心里一揪，相比起这些村庄，云溪村简直就是天堂！

越往南走，景象越是萧条，道上行人稀少，偶有商队经过，行色匆匆，护卫们刀不离手，神色戒备，几处废弃的茶棚歪斜在路边，风儿一吹，棚顶本就稀少的茅草吹得七零八落，地下早早等着的孩子们争抢茅草争的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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