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人生南北多歧路

剩下一个叫石头的半大孩子看了看黑娃，又看了看二狗，忽然想起今天遇到的那位骑马的少年将军，既然他说了在青林镇能吃饱饭，就相信他，最终一咬牙：“我跟二狗走！”

黑娃和瘦猴对视一眼，没再多说，只是默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那咱们就在这儿分开。”

黑娃声音有些哑，“要是...要是在外头混不下去了，记得回黑石寨。”

二狗点点头，咧嘴一笑：“你们也是，要是刘财主那儿不行，就来青林镇找我们！”

两拨人分了银子，一人二钱，在破庙前分道扬镳。

二狗，铁头，石头三人北上，朝着青林镇的方向走去，黑娃和瘦猴，则转身向南，奔向刘财主，殊不知，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两波人的命运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下次再见，命运开了一个大玩笑。

黑娃和瘦猴攥着那四钱碎银子，兴冲冲地往南边走，刚分别还是挺伤感的，但很快便被无限光明的未来给冲淡了，瘦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刘财主家听说顿顿有白面馍，干满一年，还给五百斤粮呢！”

黑娃没吭声，只是脚步加快了些，，脑子里已经盘算好了，等挣了粮食，先给家里捎一半，剩下的攒着，说不定能娶个媳妇。

两人翻过一道山梁，又蹚过一条浅河，虽是炎炎夏日，可晚上的河水很冰凉，冻得瘦猴直打哆嗦，心里却热乎乎的。

“老张头说过，过了前面那片林子和两个驿站，再走四十里地就到了。”黑娃指着远处，声音轻松。

变化来的是那么突然，就在两人刚爬上河岸时，只听哗啦一声，芦苇丛里突然蹿出十七八条黑影，个个手持鱼叉、柴刀，瞬间将两人团团围住。

“哟，两个小崽子，这是去哪儿啊？”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走上前，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一把揪住瘦猴的衣领，另一只手熟练地摸向黑娃的怀里。

“银子呢？交出来！”

黑娃死死捂着胸口，却被旁边一个水匪一脚踹翻在地，二钱银子滚落泥地，被那汉子一脚踩住。

“就这么点儿？”水匪头子啐了一口，“穷鬼！”

瘦猴吓得直哆嗦，结结巴巴道：“大，大爷，银子都给你，放我们走吧...”

那水匪头子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两人，感觉还挺壮实，便动了拉人入伙的心思，咧嘴一笑：“放你们走？行啊。”

黑娃刚松了口气，却听对方阴森森道：“不过得先问问我的刀！”

话音未落，一柄短刀已经抵在了瘦猴脖子上。

“想活命，只有一条路，就入伙，不然就得死。”水匪头子狞笑，“咱们黑鲨帮正缺人手呢！”

“哈哈哈哈哈。”水匪们大笑。

黑娃和瘦猴对视一眼，脸色煞白，形势如此，也只能落草了，唉，声音发抖：“我，我们愿意入伙。”

水匪头子哈哈大笑：“别急啊，咱们兄弟入伙向来要有投名状，你们没听说过？”

瘦猴懵逼了，颤颤巍巍的解释：“俺们就是去刘财主家当佃户的...不会杀人啊。”

“不会杀人，那就死！”

水匪头子眼神冷酷，一把匕首扔在地上，凑近两人，压低声音道：“前头村子里住了个瞎了眼的老头儿，对你们两个来说，不过分吧。”

黑娃心头一颤，那村子，正是他们来时路过的地方，瞎了眼的老头儿还给他们指过路，还塞了半块饼子。

瘦猴腿一软，跪在地上，竟然让自己去杀人，天呐，怎么会这样...

水匪头子拍了拍的黑娃脸，阴恻恻道：“怎么？不愿意？给你们一个时辰，我们兄弟就在村子外边守着，一个时辰要是不出来，你们俩就得死！”

黑娃攥紧拳头，内心懊悔，他们本该去青林镇的...不该是这样啊，不该是这样的才对，水匪头子又在催促了，黑娃心一横，突然扑向水匪头子，一口咬住他手腕。

“啊！！”水匪头子吃痛，下意识一脚踢在黑娃胸口，黑娃借力跳进河里。

“跑，瘦猴，跑啊！”

混乱中，瘦猴早就被吓傻了，呆立原地，看着黑娃被激流卷走，又看看水匪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终于瘫软在地，再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另一边，二狗，铁头，石头三个半大小子，从破庙出来以后，走上官道，惊讶的发现官道上有好多好多人，比寨子里的人加起来还要多，一打听才知道，都是去往青林镇做工的。

呆呆的铁头分析道：“二狗，石头，看来那个王大人没有骗我们，青林镇真的在招人做工。”

二狗点了点头，有点担心做工的人太多了，赶不上趟啊，青林镇真的能收这么多人么，想到这里，三个半大小子加快步伐，紧赶慢赶，还是在天黑了才赶到青林镇外边。

说实话，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到了三人，与他们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二狗呆立在青林镇城门外，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景象。

夜幕已深，但整个青林镇城门外亮如白昼，数百支火把插在道路两旁，火光摇曳，照得一片通明，城门外搭起了连绵不绝的草棚，一眼望去，数百座之多，密密麻麻地排开，火龙蜿蜒的，一直延伸到远处。

“这...这得有多少人啊...”铁头结结巴巴地，手指不自觉地数来数去，但根本算不出来。

石头咽了咽口水，目光扫过人群，少说也得有上千人，棚子内外，男女老少干啥的都有，整理铺盖，生火煮水，围坐在一起，笑呵呵交谈。

更远处，几口大铁锅架在临时垒起的土灶上，冒着腾腾热气，衙役们拿着木勺，一碗一碗地分粥，排队的人虽多，却井然有序，没有争抢，没有吵闹。

“官府...真的在分粥？”二狗喃喃道，不可置信。

从小听村里老人说，官府征役，从来都是克扣口粮，饿死累死的人不计其数，可眼前这一幕，颠覆了认知了啊，啥时候官府变得这么大方了，这还是自己记忆中的官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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