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拦路的妇人
说着，他又将手搭在了季莺歌的腕上，想将人扶到自己的马上去。
季莺歌却收回手，神情认真又倔强地说道：“陆大人说笑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二人怎么能同乘一匹马呢。”
她一边说着，双手用力扯住缰绳，纵身跃上马背。
见她执意不肯与自己同乘，陆崇重重叹息一声，也翻身上马。
林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轻叹一声，她只好放慢前行速度，好在再往前走十几里路，便能上官道，届时路也好走一些。
已是深秋，越往北走，风越来越大。
林歌裹紧了身上的戎装，抬头朝着前方的官路看去。
他们已经前行了一个时辰，过不了多久，就能到官路上去了。
暮色沉沉，一阵寒风刮过，冷风里似乎夹杂着几分腐朽的味道，令人微微皱眉。
茯苓的鼻子最为灵敏，她忽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怎么了？”察觉到她异样的举动，林歌下意识捏紧缰绳，有些担忧地问道。
茯苓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将手放下去，微微皱着眉头从前面打量过去。
“前方有一股腐臭味，似乎…是什么东西坏掉了。”
茯苓说得很委婉，那股味道，很像尸体腐烂的气息。
“味道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茯苓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朝着前方的一个村落指去。
听了茯苓的话，林歌也朝着那村子的方向看去。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里仍旧隶属永州。
“专心赶路吧，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林歌正了正神，收回了视线，正要挥手前行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哀号声。
“警戒！”
听到那声音，林歌神色微凛，朝着身后大喊一声。
季莺歌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瞬时被吓了一跳，她也顾不上早已磨破的大腿，驾马挡在了林歌身前。
士兵们也纷纷涌出来，手中握着长枪，严阵以待。
这里是荒郊野岭，周遭又有不少大树遮掩着，让人看不清前路。
林歌紧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前面传过来的一群人，他们衣衫褴褛，面色灰白，裸露的皮肤上溃烂生疮。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都是些普通的村民。
“都是些老弱妇孺罢了，退下吧。”林歌轻声说着，语气也松快了不少。
听了林歌的吩咐，两边的侍卫渐渐离开，一个胆大的妇人抱着孩子冲到林歌马下，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那妇人很瘦，宽大的衣裳被风吹的鼓鼓的，脸上没有一丝赘肉，脸颊也深深凹陷进去，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位大人，求您发发慈悲吧，救救我的孩子，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再不吃一口，会死的。”
妇人声音沙哑得厉害，她拼命地磕着头，却因为许久没有进食，摇摇晃晃的。
听了那妇人的话，林歌紧锁着眉头，她这才注意到，周遭的树荫之下，躺着不少人。
那些人有些奄奄一息，有些却已经没了呼吸，还有一些人像疯了似的，争抢着一块不知放了多久的馒头，宛若人间炼狱。
孩子的哭声将林歌的思绪扯了回来，她这才低下头，打量着妇人怀中的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模样，瘦瘦小小的，脸上也沾满了泥污，因为长期缺水，嘴皮干涩的裂了好几条缝。
瞧见他这副模样，林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再过些时日，她也要当娘了，自是不忍心看着孩子遭殃。
想到这里，她也没再犹豫，直接解下了腰间的水葫芦，亲自下马，将水葫芦递给妇人。
妇人千恩万谢地将水葫芦接过来，却在倒水时犹豫了。
她将孩子放在地上，又让那孩子双手捧做小碗状，这才将水葫芦里的水倒在孩子手里。
做完这些后，那妇人又用力蹭了蹭水葫芦上的手印，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林歌。
看着妇人的举动，林歌心中升腾起一股难言的情绪，想到今日在茶楼没吃完的糕点，她索性将那些糕点全都拿了出来，递给了妇人。
“大人，您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妇人接过糕点后，又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神情里满是感激。
“他们有吃的，快！”
林歌刚上马，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她转过身，朝着妇人离开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不知何时，在暗处蛰伏着的几个男人已经将妇人和孩子团团围住。
妇人左手抱着孩子，右手紧紧按着那些糕点，神情戒备地瞪着他们。
“别…别过来…”
妇人的声音都在发颤，脸上的神情却看不出一丝恐惧。
她紧紧握着那些糕点，那不仅是糕点，更是她儿子活下去的希望。
“弟兄们，咱们一起上！”
为首的那人下了命令，他们撸起袖子，径直朝着妇人扑去，一个个如狼似虎似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糕点。
“放肆！”
林歌大喝一声，她飞身下马，挥动手中银枪，将那些人逼退。
“大人…”
妇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小心翼翼地躲到了林歌身后，整个身子抖如筛糠。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也敢行凶，在你们眼里还有王法还有天理吗？”
林歌眸色微冷，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银枪，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她的银枪，是用来击退外敌的，并不是为了伤害手足！
只是这些人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
“王法？天理？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听了林歌的话，为首的那人忽然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里充满了悲哀与嘲讽。
“倘若这世界上真的有王法，我们又何须落到这个下场？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我们，不过是低到尘埃里的废棋罢了…”
那男人的神情越来越癫狂，他大笑了几声后，又忽然止住声音，仔细端详着林歌的面容。
林歌也朝他看了过去，男人身形不高，皮肤还算白皙，只是脖子上似乎起了一片红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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