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弓弩的不足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顾云菱靠近，那双灰败的眸子里像是盛着漫天星辰，璀璨明朗。
“云菱，你愿不愿意做本殿的皇子妃？”
这次，顾云菱听得清清楚楚。
“殿…殿下，您别寻属下的开心了，属下与您云泥之别，怎能…”
顾云菱瞬时不知所措，一个劲儿地摇头，只是脸上突然浮现出的一抹绯红，似乎将她出卖了。
“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勉强，只是你莫要再看清自己，你要记住，谁才是威远侯府真正的嫡女。”
见她神情慌张得不行，二皇子也没再勉强，随即他转身朝林歌看去，目光比方才还要锐利，仿佛要将眼前的女人彻底看穿。
“本殿还有一事不明…”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压力。
林歌严阵以待，不由紧握双拳，直视着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
“你将弓弩改良之术传授给太子，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你真的要背叛大周？”
听了这话，林歌只是淡笑一声，只是那笑声里听着有几分悲凉。
“殿下神通广大，应该也熟知我夫妻二人在大周的处境，大周皇帝对我们赶尽杀绝，又何曾在意过我们的死活。”
说到这里，林歌停顿片刻，迎着他迫人的视线看过去，袖中的手微微收紧，“我所做的事，只要问心无愧便可，何必计较那些。”
“好一个问心无愧！”
二皇子眸色更深，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试图从中分辨出真假虚实。
他盯着林歌看了许久，似乎想从林歌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但他始终什么都没找到。
他忽然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二皇子没再说什么，只是在离开前，又意味深长地瞧了顾云菱几眼。
顾云菱早已方寸大失，今日发生的许多事，是她始料未及的。
甚至在二皇子离开时，她都没来得及起身相送。
“顾姑娘，我瞧着二皇子对你是有真感情的，也能看出来你对他有意，何必不遂了自己的心意，嫁给他呢？”
林歌坐在顾云菱身前，看着姑娘绯红的脸色，轻声问着。
顾云菱错愕地抬起眼，两只手同时抓住林歌的衣袖，不自信地问道：“你真觉得殿下心中有我？”
林歌点了点头，眸中闪过凝重。
按照现在的局势，二皇子必定要铲除威远侯，在这个时候，他还敢提出迎娶顾云菱一事，不是在乎，又会是什么呢。
“我也只能言尽于此，到底要如何选择，还要看你自己。”
说完这话，林歌也没再停留，同茯苓一起出了院子。
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没有完成。
林歌回到偏院后，直接从梳妆台上的匣子里取出那颗药丸，紧紧地握在手中。
“林姐姐…”
正在此时，林清茹嗫嚅着从她身后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惆怅之色。
“你这是怎么了？”察觉到她的神色，林歌微微皱眉。
“您…您真的要背叛大周吗？”她犹豫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不是在怪罪您背叛了陛下，而是…而是怕百姓遭殃，那样强悍的弓弩，若是用在战场上，大周的士兵毫无还手的能力。”
身为凌王之后，她恨毒了南蛮人，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南蛮人残害自己的手足。
听着她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林歌无奈笑笑，抬手轻抚在她的额头上，这才开口解释道：“你真以为我是那等数典忘祖之辈？”
见林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林清茹微微怔神，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交给太子的弓弩改良之术，有个致命的弱点。若是依照册子整改，初时的确一切正常，威力甚至更胜从前，只是有一点…”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只要连续射击三十余次，弩机内部会因为无法承受强力彻底卡死，严重的会反向崩裂，到那时候，弓弩非但无法再使用，甚至会炸伤弓弩手，在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是弩阵突然失灵，后果会如何？”
听了林歌的分析，林清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是凌王之后，虽然没上过战场，却也知晓战场上的凶险，林歌这步棋，走得很妙！
“太子若想凭借此弩在战场上立威，贪功冒进，那他便要做好自食恶果损兵折将的准备。我给他的从来不是利器，而是一道催命符。”
林清茹呆呆地看向林歌，眼中满是敬佩。
她这才明白，为何林歌身为一介女流，会被大周万民敬仰。
林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望向院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深邃。
“好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身上的伤也不能拖了，赶紧让茯苓给你瞧一瞧。”
说完这话，林歌轻笑着跑出院子，风雪也似乎在此刻停歇了。
看着那道跑出去的身影，林清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她低下头，紧紧地捏着双拳，似有难言之隐。
“清茹郡主，你脸上的伤不易受寒，还是赶紧进来吧，奴婢给你上药。”
茯苓走出来时，见林清茹站在廊下出神，上前两步将人拽进了屋里。
“茯苓姑娘，日后莫要再称我郡主了，此处是南蛮，我同你一样，只是夫人的丫鬟。”
见茯苓认真地给自己处理伤口，林清茹轻声说着。
茯苓却不以为然，看着林清茹脸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眉头微微皱起。
“您真是受苦了，奴婢到永州时，也知晓了您的事迹，陛下几乎将你打得没了人形，您还是没将夫人的行踪泄露出去，请受奴婢一拜。”
茯苓一边说着，一边朝林清茹屈身跪下去。
“你别这么说，林姐姐在永州帮了我们许多，若做那忘恩负义之辈，又怎么对得起父王母妃的教诲…”
林清茹连忙去搀扶茯苓，说到这里时，却忽然卡住，眸中闪过一抹愧色。
“不提这些了，您脸上的伤口有些发炎，奴婢得把腐肉刮掉，可能会有些疼，您忍着些…”
林清茹点了点头，任由茯苓将刺骨的冰刀抵在脸上，纵使痛彻心扉，她也一声没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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