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下雨了

第三十三章  下雨了

听到这句话，老师傅瞬间怒目圆瞪。陈静宜的话像是一根尖锐的长矛，狠狠地刺进了老师傅的心里。

老师傅又将铁锹拖在身后，铁锹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噪音听得人心里直发毛。他走到陈静宜面前，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有种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到此为止，陈静宜觉得自己已经给了这位老师傅足够多的好脸色，而自己的要求不过是在旁边观摩一下选料的过程。既然好言相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那么现在只有展现出能够让对方尊重的实力，才能让自己之后在窑厂顺利地待下去。

随即，陈静宜不卑不亢地说道：“正如我刚才所说，老顽固教出小顽固，一代传一代，楼家窑就算不被日本人毁了，也会毁在你们手里！”

“你混账！”  老师傅被气得仅剩的几根头发都直了，他指着陈静宜大骂道，“我在窑厂干了快六十年！连道光皇帝的书房里都有用我选出来的料子做的楼家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女人竟然敢来砸我的场子！”

面对老师傅那要吃人一般的目光，陈静宜没有表现出一丝怯懦，这让一旁的年轻人感觉十分新奇。这个姑娘看上去年纪比自己还小，气势上竟然丝毫不输师父。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师父发这么大的火，这要是在骂自己，自己恐怕已经双腿发软了。

毕竟陈静宜曾经也是见过世面的世家小姐，这种场面可吓不到她，只见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老师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些料堆里面分别是绍兴和青田的沙粉岩吧？至于远处那一堆应该……”

面对陈静宜的答非所问，老师傅眉头皱得更深了，而一旁的年轻男子脸上更是有些挂不住了，因为就在陈静宜来之前不久，师父还在问自己这些分别是哪里来的坯料，自己可是一个都没有答上来，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能这么精准地说出来坯料的种类，甚至连产地都知道。

只见陈静宜向远一点的那堆坯料走了过去，站在坯料旁轻轻嗅了嗅，说道：“这一堆坯料依旧能闻到绵延不绝的潮气，想必应该是温州的瓷石吧？”

“全对！”  年轻男子不由地发出感叹，“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的？”

年轻男子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师父狠狠地刮了一眼。

老师傅冷哼一声说道：“以为自己认识几个坯料就能在窑厂横行霸道了？你还早得很呢！我告诉你，规矩就是规矩，女人不能进窑厂。其他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老头子我脸皮厚  ——  女人来窑厂就是祸害！”

陈静宜摇了摇头说道：“老先生，我从来没准备靠认识几个坯料就让您承认我。只是我想有一件事情，您一定很想知道！”

看着志在必得的陈静宜，老师傅一时间竟然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他愣了一下问道：“什么事情？”

陈静宜早就预料到了今天来窑厂会遭遇什么样的待遇，昨晚在看书的时候，专门了解了一下楼家窑的历史，并且看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书。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一位在楼家窑干了一辈子的老师傅的笔记，上面详细记载了他在窑厂工作期间遇到的问题。

按理来说，为了保证楼家窑的秘密不外泄，每个工种之间是禁止有过多来往的，而这位师傅却与众不同，从笔记来看他不仅熟知窑厂的整个流程，还对每个流程中遇到的问题都记录了下来，并且记下了自己的见解。

原本陈静宜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可是刚才这位老师傅怒极之下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陈静宜也便知道了那份笔记是谁写的了。

陈静宜嘴角一扬，从那份笔记中可以看出，这位老师傅一生攻破了很多楼家窑相关的难题，可是只有一样，他至今为止尚未明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因为深究起来，那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瓷器相关的知识。

老师傅见陈静宜故意卖关子，又发了怒，说道：“你这小姑娘好不懂事。我可告诉你，楼定海那小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的话在他面前还是有几分重量的，要是你再和老头子我卖关子，小心我让楼定海把你赶出楼家！”

陈静宜看着老师傅的样子，也收了玩心，笑着说道：“老先生，您是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女人一进窑厂，瓷器烧制的良品率就会大大降低？”

此话一出，不仅是这位老师傅愣住了，就连一旁的徒弟也愣住了。

师父平时不是最反感女人进窑厂的吗？怎么会对这种问题感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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