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安若的决心

第五十二章  安若的决心

自陆知香被楼定海禁足于楼府深处，她手中掌管的大小事务，如同崩塌的多米诺骨牌，一股脑儿地全落到了楼云溪肩上。楼定海归来后，柳川一郎失去了自由出入楼府的特权，再也无法  像从前那样，与陆知香、楼云溪肆无忌惮地会面。无奈之下，柳川一郎只得要求楼云溪前往  “伪政府”，就合作事宜进行新一轮谈判。

楼云溪一踏入柳川一郎的办公区域，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局势也随之发生逆转。柳川一郎表面上仍旧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言行间尽显谦逊，然而楼云溪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完全丧失了谈判的主动权。此刻的他，局促地坐在柳川一郎宽大的办公桌对面，活脱脱像个等待上级训示、汇报工作的下属。

“柳川先生，窑厂那边进展顺利，第一批瓷器今日就能完工。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我在这批瓷器中巧妙地掺入了一些残次品。”  楼云溪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柳川一郎的神色。

柳川一郎慵懒地靠在真皮座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精致的钢笔，连正眼都未曾瞧楼云溪一下，只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父亲对这件事知晓吗？”

宴会上的嘉宾，大多是杭州城乃至浙江地区声名远扬的瓷器世家代表。平日里，他们虽在行业内颇具影响力，但与楼家相比，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在威望上，都有着天壤之别，一直以楼家马首是瞻。这些人平日里只敢在暗中借助楼家的影响力，与日本人进行一些有限的对抗，绝不敢在明面上公然反抗。就拿今晚这场宴会来说，他们没有楼定海那般的魄力，即便内心抵触，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赴宴。

宴会大厅里，美酒佳肴琳琅满目，众人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几个小圈子。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看似热情的笑容，但现场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众人在推杯换盏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仿佛每一个人都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柳川一郎则端着酒杯，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地穿梭于各个小圈子之间，逐一敬酒，尽显东道主的  “热情”。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一名侍者神色匆匆地走到柳川一郎身旁，附在他耳边低声汇报了几句。柳川一郎听后，微微点头示意，随后端起一杯色泽诱人的红酒，稳步走上礼台。礼台上，麦克风早已调试完毕，正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到来。柳川一郎上台后，先是轻轻拍了拍麦克风，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又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

刹那间，台下众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动作整齐划一地转过头，齐刷刷地望向台上的柳川一郎，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柳川一郎操着一口勉强算得上标准的中文，开口说道：“感谢各位今日拨冗出席鄙人的宴会！想必大家都知道，鄙人对婺州窑一直情有独钟。今日，有幸从楼家购得几件品质上乘的瓷器，特请各位一同鉴赏！”

柳川一郎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唏嘘声，其间还夹杂着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的声音。一些人听到柳川一郎说是从楼家购得的瓷器，脸上不禁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相互对视了几眼，确认并非幻听后，脸上的惊讶之色愈发明显。

看到台下众人的反应，柳川一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说道：“对了，今天不少瓷器世家的传承人也来到了现场。不妨大家一起品鉴品鉴！”

看着柳川一郎那得意洋洋的神色，台下一众瓷器世家的传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在他们心中，整个杭州城，谁都有可能与日本人勾结，唯独楼家的楼定海绝不可能！楼定海向来刚正不阿，对日本人的侵略行径深恶痛绝。

“楼定海这臭小子！难道他不清楚如今是什么局势吗？整个江浙地区，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楼家对日本人的态度。他现在这么做，分明是向日本人俯首称臣！”  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满脸怒容，语气极为不满地朝身边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良久也想不明白楼家为何会突然与日本人合作。更让他们意外的是，对于这件事，他们事先竟毫无消息，仿佛被蒙在鼓里。

“或许楼家主有自己的苦衷吧……”  中年人思索再三，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试图为楼定海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哼！完了，彻底完了！”  老者苦笑着，脸上的皱纹仿佛一瞬间又加深了几分，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正端着相机准备拍照的记者，“看到那些走狗了吗？明天一早，这消息就会见报，整个江浙地带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从明天起，恐怕会有不少人放下抗争，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中年人心里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可面对这复杂的局势，又深感无能为力。最终，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叹道：“这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啊！”

就在这时，在柳川一郎的示意下，几名侍者身着整齐的制服，小心翼翼地端着几个木盒走上台。众人一眼便认出，盒子上印着醒目的楼家徽记，那独特的图案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众人望着台上的木盒，神色各异。有人眼中满是期待，渴望一睹楼家窑最新出品的瓷器风采；也有人面露惋惜之色，为楼家的  “堕落”  感到痛心。与此同时，一众记者纷纷将镜头对准台上的柳川一郎和那些木盒，迫不及待地想要记录下打开盒子的  “历史性时刻”。

终于，在柳川一郎的授意下，侍者们同时打开了装有楼家窑瓷器的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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