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来日方长
怀孕当然要通知父母。
桑老板那边时刻关注着动态，想瞒都瞒不了，小两口前脚去医院，他后脚就得知了情况，当晚送来补品就变了，还遣了个阿姨过来，说是以后专门负责桑颖怀孕期间的饮食。
陆爸爸陆妈妈这边，则是陆东禹亲自宣布的，在周六回家吃饭的时候。
“爸、妈，跟你们说个事，桑颖怀上了。”饭桌上，他用一贯镇静的语调宣布。
“什么？”陆妈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几番确认，终于确认没听错时，激动地抓住桑颖的手：“我终于也要当奶奶了！”
陆爸爸也一连激动地说了几个“好！好！好！”
两位老人的高兴是难以言表的。
饭后，陆妈妈都还沉浸在要当奶奶的喜悦，兴奋地拉起桑颖，叮嘱一大堆有的没的。劝着让自己的儿子平时多干活，少让儿媳妇操劳。
桑颖连忙说现在家务都是陆东禹再做。
陆妈妈一听更不放心了，说陆东禹哪会照顾人呢，想了想，又说自己去照顾桑颖。
陆东禹和桑颖好不容易劝住，她又叨唠着起身去地下室，半天后，翻出来一个木匣子，说有东西给桑颖。
“这都是什么啊？”看着明显有些年代的匣子，桑颖忍不住凑过去。
“这都是东禹小时候的东西了。”
陆妈妈解释，说着打开匣子，一件件拿给桑颖看。
“这是东禹小时候带过的镯子。”
“这个是他的胎发。”
“这是当初找大师给他批的命格。”
……
陆妈妈一一摆弄着，最后拿起一个小盒子放到桑颖手上
桑颖打开，里面是一个和田玉长命锁，造型小巧雅致，质感又白又润，没有一丝杂色和杂质，看得出来是块上好的羊脂玉。
“这个是家里传下来的，给宝宝。”
“这……宝宝都还没出世呢。”
“没事，你先拿着。”
桑颖只好收下，陆妈妈又从匣子最底下拿出一本相册。
那相册只有巴掌大小，皮质陈旧，夹页泛黄，想来和匣子里其他东西一向放了好些年头。
陆妈妈翻看第一页，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孩立马出现在黑白的照片里。
“这是东禹小时候？”
桑颖好奇地又往陆妈妈身边挪了一些，想更仔细地看清照片，陆东禹却已经眼疾手快地从陆妈妈手中将东西夺了过了。
“这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他取回陆妈妈手上匣子，将相册塞回去，又锁上匣子：“都是些琐碎的小物件，没什么好看的，收起来吧。”
桑颖鲜少见他这么反常，等他抱着匣子去储物室后，偷偷问陆妈妈：“那相册有什么不对吗？”
“咳咳……也没什么，就是陆东禹小时候的照片。可能他现在看觉得难为情吧。”陆妈妈挥手，“不给看就算了。”
桑颖却越发好奇了。
她跟着陆东禹去到储物室，在他放匣子的时候一把夺了他手里的钥匙：“到底什么东西不能给我看呢？”
陆东禹伸手想拿回来钥匙，桑颖不给。
她左手倒腾又手，一会举高，一会放低，就是不让他得逞。
他顾忌到她的肚子，也不可能真的和她抢，只好将他整个抱入怀中，颇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没什么好看的，就是照片而已。”
“你小时候的照片？”桑颖从他怀里抬头，“那我更要看看啊。”
“……”陆东禹面色为难。
“我想看，有什么不能看的嘛？”桑颖赶忙撒娇道，“老公~”
“大不了下次我把我的给你看。”她保证道，见他面色似有松动，又赶紧追加筹码，“万一宝宝像你多些呢，你不想提前看看宝宝地样子嘛？”
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陆东禹最终松开了手。
满月的裸身照，额头点着朱砂的周岁照，脸画得跟猴屁股似的班级节目合照，甚至还有穿着公主纱裙地反串照片……
桑颖翻着相册，总算明白陆东禹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卖力地阻止她了。
这哪是相册，这简直就是陆妈妈满满的恶趣味，以及陆东禹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啊。
“你也知道，小时候我妈一直想要个女儿。”陆东禹尴尬地在旁边解释。
“嗯嗯。”桑颖点头，抖动着肩膀努力地憋着笑。
但翻阅着她不曾参与地过去地同时，心头也生出一种别样的，和他更亲近了的甜蜜。
直到末页，她翻到两张电影票。
蓝色的票根，上面字迹已有些褪色，仍然依稀可见日期和场次和片名。
“十五年前的票……”桑颖翻看着那票，“是和谁一起看了一场电影吗？很重要的人？”
上面印着的电影名字是她童年时期也追过的少女动漫。
他是和哪个女生一起去看了吗？
桑颖忽然有些吃醋，拿眼去瞟陆东禹。
“没有的事。”陆东禹眼见她又想歪了，连忙解释：“你没看到上面都没有检票的印记吗？”
“……”好像是哦，“那你想请谁去看？”
“你。”陆东禹。
“？”桑颖，“你别哄我。”
陆东禹揉了揉额头，“你好好看看电影名称，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啊，是我以前追过地动漫，可是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追——”她撇嘴，却又忽然盯到那日期。
桑颖还记得，自己十一岁生日那年，桑如送她的礼物是两张电影票——她最喜欢地动漫的电影系列。
可真到了上映那天，桑如忽然感冒了，没办法陪她去。
她一个人没兴致，加上也不忍心丢下病号自己去看电影，只好遗憾错过了那场电影。
她生日——
等等，她现在手里这张电影票日期分明比她生日迟许多，要放当时，她肯定以为已经下映了呢。
“这……”她不解地看向陆东禹。
“这是当时最晚下映该片的影院。”陆东禹。
“你是想请我去看？”
“只是听到桑如老是提起，又正好知道有家影院会延期下映一些电影，于是便抱着试试地心态去看了一下，谁知竟然真买到了。”
“那你怎么没有给我？”
“忘了。”
“这也能忘？”
“……确实是忘了。”
当天，他在去找她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和程弈说笑。
他想起桑如说的情书，又想起她对他和程弈的差别态度，忽然忘了要怎么开口。
后来就错过了上映日期了。
“所以，那个时候你就以为我喜欢程弈？”桑如听完哭笑不得，“可我真的没有喜欢过程弈，那个时候我只是当他是哥哥，桑如看到的那封情书，是别的女生托我给程弈的。”
“至于那个时候我避着你，其实我只是不敢承认——我其实也有点喜欢你。”她吁了口气，“有桑如那样一个姐姐，我……我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会感到压力，我从来不敢想在什么事情上我会比得过她，自然也害怕，如果我喜欢上你，我该凭什么和她争。”
尽管，那个晴朗的傍晚，是她先注意到了橙色夕阳光线中蹲着身子刨土的白衣少年，跑到人院子里同人打招呼——
可当桑如拎着水果，言笑晏晏地说出“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时，她又忽然害怕，害怕自己动漫里引出男主相遇的滑稽配角。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傻？”她问，第一次向他袒露她怯懦和别扭。
他将她拥进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是我太傻。”
“对，你就是个傻子。”明明别的事上都挺聪明地，感情上傻得要死。
“嗯。”他点头承认， “所以，以后不管你想什么我都希望你告诉我。”
“你要及时向我敞开心扉，对于这段感情有什么不满的、恐慌的、犹疑的，统统都要告诉我。”他松开抱着她的手，拉开了些距离，捧着她的脸，恳切地看着她。
“你也是。”桑颖，“以后不可以再擅自决定我喜欢什么，什么对我好。”
“嗯。”陆东禹点头，再次将人拥入话里。
翻开的相册，就这么被两人遗忘到一旁，褪色票根上依稀可辨的日期，昭示这两人错过地岁月。
所幸，他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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