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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魔力的红色与信仰的追忆


“政子?”

我惊醒过来,看到胸前四溢的红酒有些尴尬,只得从座椅中挣脱出来,迫不及待地点着一根烟。

“念到哪里了?”我问。

鲁夏没有回答我,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无力地将那本厚厚的红皮日记合在了一起。

我抬头看看时钟,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熬了一个通宵,当我意识到这又是一场宿醉后,酒气已经弥漫于脑际,这让我头痛欲裂。

他艰难地端起最后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后,便伸长了脖子在寻找他的猎物,在迷迷蒙蒙中,我忽然看到他的脖子越伸越长,在满是空酒瓶的桌子上盘旋着,我惊悸之余几尽窒息。

“大夏!”

我突然的喊叫令他愣了一愣,随后我捂着脑袋蜷缩在椅子中,使劲摇着身体将那恐怖的癔想抛开去,等我平静下来后说:“该休息了,你该休息了。”

“可是我还没有念完。”

他的话像是阵阵铁锤敲在我的脑袋上,我似乎在嘶吼:“休息,你必须要休息一下了!”

鲁夏看着我,片刻后苦笑道:“是的,我们都应该休息一下了。”

我有些歉意地走上前,拉起鲁夏来到二楼客房。安顿他躺下后,他说:“大雪不停的下,今年该是个好年头,你说是不?”

我点点头,望着他深黑的眼圈有点悲伤,我说:“你先睡着,我去市场买点菜,中午给你露两手绝活。”

鲁夏笑了,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我关上房门后,不禁捂着嘴跑到卫生间,伏在马桶上吐得乱七八糟,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我流下了眼泪,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真的,我的人生中怎会出现这样一个朋友?这样不寻常的人生轨迹怎么会发生在我的朋友身上?

我近乎虚脱地回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空洞地望着漫天大雪,在飞舞的雪花飘荡在这昏沉且又洁净的世界上时,我感到有些瘫软,我回头看了看那本红皮日记,在暗色的环境下显得越发突兀。

湛江来说的不错,红色是一种有着魔力的颜色,当你直面它时,深沉中的跳跃会让你浮想联翩,而这种焦躁又出满了现实的味道,我走上前将它拾起,触手的感觉有些酥麻,这让我更加感觉到它的力量与厚重。

是的,如果这就是一段被人遗忘的历史,那么它的厚重自然有它的责任与意义。

后来我从市场买菜回来后,在锅碗瓢盆的碰撞中思索着红皮日记每一段记载的内容,从我对朝鲜战争的了解到红皮日记的比对,似乎发生的时间在某种程度上有着紧密契合,但有几点我却想不通。

第一,依旧是湛江来的生死,从现在来看,湛江来在德川城的最后一刻发生在一九五零年十一月,而众所周知,包括我在内都清楚地知道他是在一九九六年在东北失踪的,当鲁夏在大孤山发现湛江来的坟碑时,死亡的时间却在一九五二年。

如果是五二年,那么德川之战的时候他就没有牺牲,同时带给我的疑问仍然停留在一九九六年和一九五二年这两个时间段之间。

第二,根据史料和美军相关解密档案记载,三十八军一一三师确实是由降仙洞一带发起穿插攻击的,那么红皮日记中为何提到他们是穿过美二师封锁线的呢?

如果记载的时间与地点吻合,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当时的湛连是在清川江以北出发的,也就是球场附近的横村,并不是随主力由降仙洞一带出发的。

第三,湛江来所提到的九虎头是否就是一个臆想,老宋曾经提到过战争对士兵精神层面的打击是难以估量的,在某种程度上会形成一种疾病,这在各国战争创伤史上都有提到过,如果是精神疾病,那么驴皮血书很有可能是湛江来自己杜撰的!

另外,我对国民党宪兵部队的看法也截然不同,其实在解放后,这些仅存的老兵应该随主力退守台湾,杨源立参加过国内战争,后来才被俘虏的,怎么会没杀过自己人呢?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我爆炒了几个菜后,从香气扑鼻的厨房中跑到书房,费了好半天劲才找到一张朝鲜地图,我将它挂在墙上仔细寻找着湛连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城镇之间,我却极度失望地找不到横村的位置。

也许这张地图是新版的,也许是这个村子在战后改名了,总之在清川江以北,我根本找不到它的存在。

在沉默中,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就是红皮日记中提到的苏大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为什么在红皮日记中可有可无地出现了呢?

鲁夏的母亲?

扯淡!

这简直太荒唐了,日记里清楚地提到她才二十出头,怎么事隔三十来年才有了鲁夏呢,这根本就是不靠谱的事。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掉了,不由得瘫在座椅中沉沉睡去。

在满是硝烟的梦境中,我仿佛是一个幽魂在上空飘荡,湛连的那些老兵们穿梭于阵地之间,他们时而冲锋,时而坚守,在阵阵军号中前仆后继;在倒下的战士上空,我看到了数不尽的亡魂在向天际飘去,直到我在一声炮火中震醒过来,才看到鲁夏的身影。

“瞅你个德性,怎么睡的跟头牛似的。”他是在笑话我。

“我说梦话了?”我从椅子上坐起,一看表,已经是下午了。

“我看你也是中邪了。”他说,“那本日记像是有种魔力,总让人惦记着,翻来覆去做着恶梦。”

“我正要和你谈一谈呢。”我拉着鲁夏来到餐厅,把菜端上来后,沏了一壶茶,他看了看撇撇嘴说:“怎么?玩高雅了?”

“岁数到了,喝不动。”

“行,反正我也报销了你一打红酒,喝点茶解解闷。”

我笑着看他狼吞虎咽,然后打开了电视,大年初一的电视节目有些敷衍,似乎中国人总喜欢把过去的事拿出来再嚼一遍,我拨了几个台,鲁夏叫我停下,他看着电视中那个小沈阳的表演不住乐着,似乎昨晚所讲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我有点急,就夹了一个猪蹄放在他碗里,果然,他不笑了。

“看看有没有你家老头子做的好吃。”我淡淡的说。

鲁夏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觉的神色,他用筷子摆弄着那个猪蹄,沉默良久后说道:“后来,苏大夫也来了。”

我微微一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便不解的问道:“苏大夫来了?来哪儿了?”

鲁夏盯着小沈阳在电视中不住问着“为什么呢”,不由呷一口茶说道:“大孤山,她来到了大孤山……”

至此,我的思绪又随他的描述来到了那座红楼梦的摇篮——大孤山;

鲁夏说,他在佛爷的那间木屋中待了三天后,这位当年的老排长才逐渐恢复过来,年近九十的老人有时神志恍惚,但说起话来多少有点精神头了。

每天清晨,鲁夏都和他去坟冢料理一遍清洁工作,比如拢拢草,摘一些鲜花放在石碑前,再者就是拎着满桶酒,挨个坟头前洒一勺子,每当这时,佛爷就念念有词,不住叨咕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不过这样的日子多少有些惬意,他发现在这里虽然清苦些,但身心却被净化了,大山中的空气格外舒爽,有时天边的浮云就在脚下,那种情境是在城市中根本无法比拟的。

三天前一同与他来到此处的李宾,因为怕耽误生意匆匆离去,但在第四天的下午又爬上山来,他一见鲁夏就把他拽到一旁,说:“哥们,瞧你这架势是要在这里常住了呗?”

“咋了?”

李宾苦着脸说:“我就怕你心里上火,我前天跟你一听这老家伙的话,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我就合计过来问问,你要是常住,我就搬点生活上用的家伙事儿。”

鲁夏拍着他肩头说:“我正为这事着急呢,我总不能在人家老头碗里吃饭吧。”

“行,有你这话就行,我现在下山去置办一下,油米酱醋茶外加瓦斯罐,给你预备半年的。”

“我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你小子给我办个基金啥的,把老人家供养起来我就谢谢你了。”

李宾笑道:“还用谢啊!多大点事啊,包我身上了,下午我跑趟民政局,大不了我认他当亲爷爷,多光荣的事。”

鲁夏想起他那个足疗城就嘀咕道:“你不是要把这事捅出去做商业宣传吧?”

李宾怒道:“你是不是不把我当人看呀?我实话告诉你!兄弟我前天下山,当天就把别克昂克雷给卖了,咱从现在开始不用美国货了!咋样?觉悟不?”

“爷们!”鲁夏翘着拇指有些感动,不过他又缓过味来,问道:“电脑也不用了呗?哥们听说但凡机芯都是美国制造,你小子能按捺得住寂寞?”

“你说魔兽喔?这个有待商榷,毕竟人家控股公司是法国人,跟美国不捱着你说是不是?”

“得,我没闲工夫跟你掰扯这事,该办的你都办了,哥们大恩不言谢了。”

李宾又拽着他说:“兄弟你别这样,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说什么正儿八经的话,其实有些话都是扯淡,关键是我在乎你,什么事都放开点,往远看,千万别陷进去。”

鲁夏心头一热,一把搂上他的肩头说:“谢谢你哥们,真的。”

李宾笑着松开他的手往山下跑去,还不忘回头叫道:“谁让你是我的战友了!你高兴去吧!”

鲁夏听到战友两个字,一阵酸处涌上心头,他回头望向佛爷在坟冢中全神贯注地默念经文,忽然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悲戗弥漫全身,他蹲在地上半天也没起来,直到他嘴里流出鲜血,才哽噎着闷咳了几声。

就在这一天晚上,鲁夏发起了高烧,他迷迷糊糊中看到佛爷年轻了许多,在屋子和院外来回穿梭,等他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记得是佛爷喂他喝的汤药。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到自己的手有些温热,他睁眼看去,坐在床前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她的银发蓬松,在烛光下泛着暖白色,虽然双腮下坠,但从那双温柔祥和的眼睛可以看出,她当年一定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姑娘。

“你好啊,鲁夏。”

鲁夏猛地打了个激愣!这悦耳的声音是不是就是湛江来所描述的那个声音?

“苏……苏大夫?”

她微微点了点头,握着鲁夏的手紧了些,说:“委屈你了孩子,如果早一点相识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鲁夏突然间眼圈红了,他没来由地抽噎着,不论坐在他身边的老太太是否萍水相逢,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因为他长这么大也没有一个长辈握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他哭的像个孩子,不住喃喃着什么,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苏大夫紧握他的手,温柔地说:“哭吧,没人笑话你,婆婆陪着你。”

鲁夏说,那一晚,他哭的很厉害。

整整活了二十八年,从小被人欺负,被人骂做没娘的野种,受尽人世凄凉的鲁夏在那一夜嚎啕大哭,哭累了就趴在婆婆腿上不住抽噎着。

苏大夫捋着他的头发,泪眼朦胧地说道:“你的父亲也是这样,在我怀里哭的死去活来,但他是个英雄,不管怎样,你应该觉得骄傲。”

“可他把我抛弃了……”

苏大夫拭着鲁夏的泪水,说:“不要责怪他,他是个可怜人,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我们原谅他好么?”

“他是谁?”鲁夏喃喃着,转而暴怒,“他究竟是谁!谁又是九虎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想知道怎么回事!”

苏大夫哽噎着欲言又止,这时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鲁夏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进来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竟然是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宋常和!

“宋大哥?”

宋常和淡淡一笑,转身搀扶起苏大夫说道:“祖母,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祖母?鲁夏转瞬间浑身冰凉,他惊愕地望着苏大夫蹒跚而去,不由得大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常和关上门,指着床问道:“我可以坐下来吗?”

鲁夏想起当年那一幕情景,不由苦笑了一声,宋常和坐下后递给他一支烟,说:“有些时候不得不相信命运这回事,你看人们的相遇总是充满巧合,现在过去多少年了我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过此时此刻,我们一样是坐在一起,想想当时青春懵懂的你有什么不同呢。”

“苏大夫是你祖母?”

宋常和点着烟说道:“有些事表面看像是真的,确实却不是。怎么说呢,我祖母走的早,当初是祖父带她回国的,那个时候我父亲还很小,自然很高兴,因为也是同你一样从小就没了娘,祖父又在战场上不常在家,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家人。”

“这倒跟我没什么相同点,我连亲娘是谁都不知道。”

“看开点,你毕竟是军人出身,这么多年下来应该成熟了,我这次随祖母来有些偶然,前些天我才知道,每年这个时候祖母都会到大孤山拜祭先烈,本来我不想让她和你见面,因为年岁大了,经受不起记忆的摧残了。”

鲁夏叹了口气,他开始清醒过来,点着头说:“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挺丢人的,不过抑制不住,看过红皮日记后我总感觉自己和苏大夫有关系,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话,你我的情谊非同一般,想想当年我们的祖辈就是生死与共的战友,现在你我又在这里促膝长谈,我刚才所说的命运就是如此,不论怎样,我还是你的宋大哥。”

“你刚才提到有些偶然,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地方?”

“知道的话早就告诉你了,我给你传过照片后,家里的保姆给我打电话说祖母要去丹东走一趟,我这么多年在部队摸爬滚打经常不着家,这么一听,就忽然把祖母和你联系在一起了,我想了想就一同过来,还真别说,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

“说来惭愧,我连祖母的心思都不知道,这些年妄为儿孙了。”

鲁夏听完沉默片刻,好不容易才问道:“苏大夫……不是和我父亲……”

宋常和有点尴尬,他从皮包里拿出一本蓝色封皮的日志,说道:“这是我祖父的遗物,很多答案可能会在这里找到,我本想翻开看看,但对我来说或许是个精神负担,我想还是由你保管比较妥当。”

鲁夏接过来一看,同样是厚厚的一本日记,不过封皮上却印着战斗笔记四个大字,他随意翻开一页,竟从里面掉出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中一男一女,左边的是一位面相憨实的青年军官,右边则是一位娇小秀美的女军人。

“那就是我的祖父,旁边的是苏大夫。”宋常和的语调有些惆怅。

鲁夏的手有些颤抖,当传说中的人与事如此近距离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时,那种复杂的感情是难以言状的,从他幼年之时便卷入其中,一天天过着迷惘的日子,直到这个夜晚,事实才有了些许确证。

他仔细地端详着,发现两人的距离并非靠的很近,这让他联想到父亲的影子,接着他又发现宋剑平右手端着的军帽,不由愣了一下。

“他怎么戴着一顶帽子,又拿着一顶呢?”

宋常和吐出烟雾,喃喃道:“那就是你父亲的军帽。”

鲁夏有些心酸,他依稀感觉到一个事实,那就是湛江来确实是在朝鲜牺牲了,将他抚养长大的一定另有其人——如果那张集体照再清晰一点就可以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湛江来,那么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可老天似乎在作弄他,偏偏让他接近真相,却又让真相若即若离。

想着想着,一滴鲜血就打在了照片上,鲁夏惊醒过来,抬手一摸鼻子黏黏糊糊的,宋常和一看他鼻子不停的流血,忙掏出纸巾帮他擦拭。

“我说小夏,不是发烧这么简单吧?”

鲁夏感到阵阵头晕,他无力地摆着手说:“休息一下就好了,这些日子真把我折磨坏了,宋大哥你别着急,我没那么容易挂掉。”

宋常和笑了笑说:“这样吧,你先休息,我去安排一下祖母的住处,这么晚了总不能在山上熬着。”

等他走后,鲁夏根本就静不下心,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战斗笔记仔细核对红皮日记中的记载,他发现两者在前期上的描述基本是吻合的,稍有不同的也就是数据上的严谨和老宋那种中规中矩的文风。

等他比对到第二次战役的时候,才发现老宋、磨盘和扯火闪确实参加了三十八军的先遣队,当时由侦察科科长张魁印率领炸毁武陵跨江大桥,阻断了大批敌人的退路。

当然,这一段战斗经过他自己也很熟悉,曾经有一部叫《奇袭》的黑白电影就是描述这场经典战斗的;鲁夏在小时候,学校还组织观看过,没想到这个电影中的人物原型,竟然还有老宋他们的身影。

也许这就是宋常和所说的命运吧。

鲁夏讲到这,盯着碗里的猪蹄苦笑道:“第二天中午,我在老远就闻到了猪蹄的香味,是苏大夫亲自酱制的,她还跟我说,是我父亲亲自教的她,当时我心里挺复杂,你应该明白那种感情。”

我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挺耐人寻味的,本身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精神上却紧密相连,这样也许更加令人刻骨铭心。”

“是是,就是这种感觉,你太有才了。”

“得,您少往我屁股上抹蜂蜜,说说后来怎么了?”

“后来宋大哥在山下找了个招待所安排苏大夫住下,可是上山下山不容易,我那个战友,就是叫李宾的那个小子知道后,就和庙里的住持软磨硬泡,又甩了一打毛大头,这才租下了一间厢房让苏大夫住下。”

“欸?我说你那个战友能耐不小呀,哪天介绍介绍,我这脚挺臭的,问他有什么法子治一治。”

“行啊,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不过你还得弄点酒来。”

我一听就傻了,还喝呀?再喝我就得光荣了!我说:“你别,等把这事弄明白再说,后来又怎么了?”

鲁夏听完神色一黯,他叹了口气说:“我们和苏大夫在山上住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清早,我们发现她在我父亲的坟前背靠着石碑,上去扶她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过世了,身子都凉透了……”

我一口气没上来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缓了过来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呢?”

“也不是很突然,宋大哥曾在那段日子里说过苏大夫的身体状况,她是知道自己熬不过这一年了,才决定在山上住下来的。”

我长叹了口气,心想苏大夫一定深深爱着湛江来,不然也不会在自己人生最后的日子选择那个凄凉的地方,她本可以让子孙们陪伴着自己走完最后的人生轨迹,可她偏偏没有这样做。

“她生前一定是个很坚强的女性……”我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安慰鲁夏。

“不要惹我悲伤了。”鲁夏苦笑了一声,“她老人家是含笑走的,我能感觉得到那种幸福的存在。”

我点了点头,不由说道:“人生最大的悲哀莫不过相爱的人不能相守一处,如果最后走在了一起,也算是了结了一段缘分。”

“我就不爱听你扯文言文,你就说搞对象的不能在一起不就完了么,非得跩什么酸词儿啊!”

我举手投降,我打自己嘴巴子,我给鲁夏作揖,这样就可以弥补我多余的烂嘴,这样就可以让鲁夏继续讲他的传奇。鲁夏呢,在我赔罪的时候擦干净手,起身走到客厅,捧着那本红皮日记回来后,又从挎包里掏出一本蓝皮日记。

他小心翼翼地从日记中拿出那张黑白照片递给我,在我如获至宝地端倪照片的时候,他将两本日记打开,淡淡地说道:“在和苏大夫相处的一个月内,我又得到了很多日记上所没有的细节,当然,佛爷那老头子还是神神叨叨的,不过仍然帮助我解决了不少问题。”

随后,他抬起头深深地望着我,说:“湛江来在德川之战捡了一条命,不过却受了重伤,之后,有人说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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