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老熟人

车队在扬起的烟尘中，头也不回地驶离了废弃工业区。

刚才那场战斗动静太大，谁也说不准还会引来什么。

苏晚握着方向盘，乐得清静。她分出一缕心神，极快地扫了一眼玉佩空间。

两个小小的婴儿床并排放着，陆念和陆安安睡得正香，像两个精致的糯米团子。

车队在荒芜的国道上又行驶了两个多钟头，天色肉眼可见地暗沉下来。地平线尽头，一座废弃小镇的轮廓在昏黄的天光下若隐若现。

“天黑了，不能再赶路。”苏晚拿起对讲机，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发起呼叫，“前面那个小镇，找地方休整一晚。”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晏少游简短的回应，听不出情绪。

车队放慢速度，鱼贯驶入小镇。

街道两旁是些破败的两三层小楼，墙上尽是干涸的暗色污迹。空气里那股浓重的腐臭味，比别处更添了几分血腥气。

这种味道，对于末世里挣扎求生的人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可当车队缓缓驶入小镇的中心广场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这里像一个刚刚结束了祭祀的邪恶屠场。

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死状极惨，身上有利器贯穿的窟脚，脖颈处更有被一刀割喉的致命伤口。

这不是丧尸干的。

是人。

这里曾是一个小型的幸存者营地，但就在不久前，被人血洗了。

车队骤然停下。晏少游手下的士兵训练有素地跳下卡车，迅速在广场四周拉起警戒线。

晏少游和陆时衍几乎是同时下的车。

苏晚坐在车里，看着窗外这地狱般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搅。她杀过丧尸，也见过死亡，但这种同类相残的屠戮场面，依旧让她生理性地感到恶心。

“晚姐，别看了。”靳冬冬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他没看外面，只是把身体挨近车门，摆出十足的保护姿态。

苏晚“嗯”了一声，还是推门走了下去。

她需要呼吸一下，哪怕这里的空气同样污浊不堪。

晏少游正带着禾哥和小洁检查尸体，他蹲下身，翻开一具尸体的伤口，动作专业而冷静。

“伤口整齐，一击毙命。”禾哥在一旁低声补充，“动手的是一群老手，团体作案。”

“不是为了抢东西。”小洁指了指不远处一辆翻倒的货车，车厢里散落着不少罐头和包装完好的食品，“物资都没动。”

不是为了物资，那就是寻仇，或者……纯粹的虐杀取乐。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动手的那伙人，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另一边，陆时衍没有理会那些尸体。他独自踱步在广场边缘，黑色的风衣让他几乎融入了愈发浓重的夜色里。他走得很慢，像一头在自己领地里巡视的孤狼，寻找着异常的气味。

苏晚的视线，不知不觉就跟了过去。

她看见陆时衍停在了一具脸朝下趴着的男尸旁。那具尸体的衣着还算完整，不像其他人那样在挣扎中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陆时衍蹲下身。

他伸出手，动作很轻地搭上那具尸体的肩膀，然后猛地一翻！

尸体面朝上，露出一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陆时衍的动作没有停。他的手指精准地落在了尸体左边的衣领上，用力向下一扯。

“嘶啦——！”

布料应声撕裂。

一个黑色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纹身，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一只蝎子。

造型狰狞，尾部的毒刺高高翘起，像是随时会蜇人一口。

苏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眼前甚至黑了一下。

这个纹身！

她记得清清楚楚！在那个基地，雷老虎的死对头，蝎子手下的核心成员，身上都有这个标记！

可是……蝎子不是已经死了吗？被雷老虎亲手烧成了灰烬！她亲眼所见的！

难道没死？

不，一个更让人脊背发凉的念头浮了上来。

是蝎子的残党！

他们偷走了能量石，引爆了雷老虎和蝎子的最终决战，是那场大乱的导火索。蝎子的手下……是来寻仇的？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晏少游也察觉到陆时衍的异常，快步走了过来。当他看到那个蝎子纹身时，眉心也拧了起来。他虽然不认得这标记，但陆时衍和苏晚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是什么？”晏少游问。

陆时衍缓缓站起身，没理他，只是转头看向苏晚。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苏晚却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麻烦，是冲着他们来的。

“老熟人。”陆时衍终于开口，吐出三个字，声音又冷又沉。

晏少游的视线转向苏晚。

苏晚没有回避，她点了点头，算是证实了陆时衍的话：“以前的一个对头。”

晏少游瞬间就懂了。能被这两个人同时视为“对头”的，绝不是善茬。对方手段如此狠辣，屠尽一个营地，只为留下一个示威的标记。

他皱起眉，立刻做出判断：“不能在这里待。血腥味太重，很快会引来大规模丧尸潮。”

“现在天全黑了，连夜赶路，对周围路况一无所知，太危险。”晏少游坚持自己的方案，“找一栋坚固的建筑，清理干净，守到天亮。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稳妥？”

陆时衍突然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嘲讽。他慢悠悠地开口，话却是对着苏晚说的：“那是对付丧尸的稳妥。如果敌人是人呢？”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那具带着纹身的尸体。

“人家费尽心机，在这里摆好宴席，留下请柬。你觉得，他们会猜不到，我们会选择就地休整吗？”

晏少游的脸色沉了下去：“在没有具体情报之前，贸然在黑夜中行动，只会让我们陷入更大的被动！”

“被动？”陆时衍扯了扯嘴角，“现在我们就在人家的猎场里，还谈什么被动？”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苏晚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她转身走到那辆被掀翻的货车旁，从散落一地的东西里，捡起一个沉甸甸的罐头。

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她猛地抡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罐头朝着远处一栋漆黑的居民楼，狠狠砸了过去！

“砰——！”

罐头带着破风声，精准地撞碎了二楼的窗户，玻璃碎裂声在死寂的广场上格外刺耳。

“嗷——！”

几乎是在玻璃破碎的下一秒，一声饥渴又暴虐的嘶吼，从那栋楼里猛地炸开！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此起彼伏的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整个小镇的黑暗角落里，都苏醒了无数饥饿的野兽。

“操！”阿力忍不住骂了一句，端起了枪。

晏少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个小镇，早就被清理过了。这些丧尸，是被故意关在这些楼里的！

“现在，你还觉得这里稳妥吗？”陆时衍的声音幽幽响起。

晏少游没说话，只是看向苏晚，表情复杂。

苏晚却懒得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上车！”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转身就朝自己的越野车走去。

“吼！”

一声咆哮，离他们最近的那栋楼，二楼的窗户整个被撞碎！一头迅猛型丧尸嘶吼着从里面一跃而下，直扑向离它最近的一名士兵！

“小心！”晏少游的怒吼和枪声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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